那穿透深海而来的钟鸣,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消散。
钟声止歇后,珊瑚城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悲凉。许多年幼的沧龙依偎在长辈身边,年长的战士们则握紧了手中的骨矛,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无力。
“每一次钟鸣,海眼的封印就松动一分。”深蓝鳞片的沧龙长老——它自称“沧溟”——语气沉重,“钟舌被盗之初,钟声七日一响,尚算规律。但最近三次,间隔越来越短,上一次是六日半前,这一次……不足六日。”
另一位鳞片泛着暗银光泽、更显苍老的长老“沧渊”补充道:“不止间隔缩短,钟声中的‘痛苦’与‘躁动’也在加剧。我们世代守护于此,能清晰感受到封印核心传来的‘哀嚎’。”
人身鱼尾的海巫轻轻摆动尾鳍,手中珊瑚法杖顶端一颗深蓝色宝珠泛起微光,她的声音空灵柔和:“我能与海水共感。被钟声搅动的深海暗流,已经开始影响周边海域的生态。一些古老的、沉睡的存在,正在被惊醒,其中不乏……充满恶意的。”
墨菲斯听完,问了一个关键问题:“盗走钟舌的,确定是圣教的人?他们如何突破遗迹外围的防护,又如何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走钟舌?”
沧溟与沧渊对视一眼,龙脸上皆露出屈辱与困惑。
“这正是最令我等不解之处。”沧溟沉声道,“‘镇海遗迹’的外围,有我族先辈与上古‘镇海宗’修士共同布下的‘万涛覆海大阵’。莫说寻常修士,便是与我等同阶的存在,强行闯入也会引发滔天海啸,我等顷刻便知。”
“但那一日,风平浪静,大阵毫无反应。”沧渊接过话头,龙爪在身前虚划,一道水幕浮现,展现出模糊的画面,“直到巡逻的战士在例行检查封印核心时,才发现安置‘归墟定海钟’的‘镇海台’上,钟舌不翼而飞,只留下这个。”
水幕画面聚焦,显示出镇海台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用暗红色液体绘制的扭曲符号。那符号像是一只睁开的竖瞳,瞳孔处却又叠加了一个倒悬的三角。
云芷看到那符号,银眸一凝:“这是圣教内部用于标识‘重要物品已获取’或‘关键节点已控制’的密纹。倒悬三角代表‘归墟’相关,竖瞳……可能是某个高层代号,或指代‘监视’、‘洞察’之意。”
“他们不仅悄无声息地突破了上古大阵,还在现场留下标记……”林月儿感觉脊背发凉,“这是在示威。”
“更像是‘宣告’。”墨菲斯盯着那符号,“宣告他们已经掌握了某种绕开甚至克制上古防护的方法,也宣告他们对‘归墟定海钟’志在必得。”
他转向沧溟长老:“钟舌具体有何作用?仅仅是为了敲响那口钟吗?”
这次回答的是海巫。她轻挥法杖,水幕画面变化,显现出一口古朴巨钟的虚影。钟身呈暗金色,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浪花纹路与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钟体下方,本该悬挂钟舌的位置空空如也。
“据我族传承与镇海宗遗留典籍记载,‘归墟定海钟’并非杀伐之器,而是‘镇器’。”海巫声音空灵,“它的首要作用是‘定’,以钟声抚平归墟海眼的躁动,加固封印。其次是‘镇’,钟声所及,可镇压深海魔物,安抚狂暴海啸。最后,才是极为有限的‘攻伐’——需以特定秘法配合钟舌敲击,发出‘破灭之音’,但那对钟体损耗极大,非生死存亡不可轻用。”
“圣教盗走钟舌,首先会导致定海钟失去‘定’与‘镇’的核心功能,海眼封印持续松动。其次,他们很可能掌握或自以为掌握了那‘特定秘法’,想利用钟舌,强行敲响‘破灭之音’。”沧溟长老龙须抖动,“但‘破灭之音’若被滥用,不仅无法加固封印,反而可能震裂本就脆弱的封印,甚至……直接引爆海眼,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他们不在乎灾难。”墨菲斯淡淡道,“圣教的终极目标本就是‘净化’或‘重启’世界,深海引爆归墟海眼,说不定正合他们心意——清理起来更彻底。”
“疯子!”赵铁忍不住骂道。
阿木此时忽然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长老,海巫大人……我怀中的‘葬土秘卷’,自靠近碧波海后,一直与海底某处隐隐共鸣。刚才钟声响起时,共鸣尤为强烈。秘卷中有一段非常晦涩的记载,提到‘归墟’、‘镇海’、‘葬土’三卷合一,可窥‘平衡法则’,甚至……影响‘定海之器’。”
此言一出,两位长老和海巫同时看向阿木,眼神震惊。
“……你竟然拥有《葬土》卷?”沧溟长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传说中失落已久的《归藏》三部之一……难怪你能净化‘蚀骨之秽’,那是‘归墟’泄露力量污染的变种,与‘葬土’的安息之力确有相克之效!”
“小友,可否让老朽一观?”沧渊长老语气慎重。
阿木看向墨菲斯,见老板点头,才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兽皮秘卷,但没有完全展开,只露出部分纹路与气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