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糊墙”工作,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如果忽略他事后直接瘫倒、被赵铁背回石室、灌了三壶温养灵液才缓过气来的话。
按照他神识中烙印的方法,他以自身为媒介,调动残存的“安息之种”力量为缓冲,引导《镇海》正卷的传承道韵,小心翼翼地灌注进“法则之锁”那道最关键的裂痕之中。过程没有惊心动魄的对抗,只有水到渠成般的“弥合”。湛蓝与淡金交织的光晕如同最细腻的灵胶,渗入裂纹的每一个细微末节,抚平躁动的能量乱流,将断裂的符文脉络重新“粘合”起来,虽然远未恢复到最初状态,却足够坚固,足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承受住海眼之核那平缓下来的“呼吸”。
当最后一缕光晕没入锁体,整个寂静涡眼都为之一“静”。不是死寂,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稳定的“宁静”。定海钟的旋转似乎都变得更加从容,钟身散发的湛蓝微光柔和地洒满球形空间。下方那团幽邃的海眼之核,其变幻的幅度也明显减弱,核心的黑暗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边缘的灰白雾气也温顺了许多。
最重要的变化,发生在钟舌上。
失去了外部邪力侵蚀和内部过载共鸣的压力,又被“法则之锁”暂时稳定所带来的平和气息感染,那截湛蓝的钟舌发出了最后一声清悦悠长的嗡鸣。随即,它挣脱了阿木残留引导之力的束缚(其实阿木早就没力气维持了),化作一道流畅的湛蓝流光,沿着与定海钟本体共鸣的光柱通道,轻盈而迅疾地投向下方那口巨钟!
叮——
一声仿佛天地初开、又似尘埃落定的清音,自钟体与钟舌结合处荡漾开来。
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完整”与“圆满”之感,瞬间涤荡了整个球形空间,甚至透过那层愈合的“膜”,向着外部广袤的碧波海扩散而去。
钟舌归位了。
定海钟表面的海浪纹路骤然亮起,光芒流转,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钟体微微一震,随即以一种更加稳定、更加富有韵律的节奏,开始缓缓旋转、鸣响。不再是痛苦的哀鸣,也不是狂躁的嘶吼,而是恢复到了它最初被铸造时的职责——以平稳、坚定、抚慰万物的“定波之韵”,疏导着下方海眼之核那被“法则之锁”约束后的、平缓输出的归墟之力。
钟声所及,碧波海深处那些因近期异动而狂暴的暗流、紊乱的灵气、乃至被惊扰的深海生物,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渐渐平息、归位。
一场可能席卷千里的浩劫,被消弭于无形。
石室门口,众人望着这蕴含着大道之美的一幕,久久无言。
“这就……完了?”赵铁挠了挠头,感觉有点不真实。之前又是圣教又是深渊投影,打得那么激烈,最后解决问题的过程,反而平静得像是给漏水的屋顶打了个补丁。
“不然呢?”墨菲斯打了个哈欠,“惊天动地是事故,悄无声息是本事。真正的‘保洁’,讲究的就是做完之后,你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脏过乱过。当然,收费单还是要列清楚的。”
他转身走进石室,开始清点“战利品”。
玄矶子留下的古籍、心得玉简自然全部打包,这些都是无价的历史文献和修行参考,对理解上古秘辛、完善自身道途大有裨益。多宝架上那些灵光已失的瓶罐矿石法器残片,墨菲斯也挑挑拣拣,选了几样材质特殊、或许能回炉重炼或作为研究样本的收起来。用他的话说是“垃圾堆里也能捡到宝,关键看捡的人有没有眼光,以及……废品回收站给什么价。”
石桌、石椅、甚至那盏青铜油灯,他都摸了摸,敲了敲,最后遗憾地表示:“星沉铁是不错,但跟墙壁焊死了,强拆影响整体结构稳定性,不环保。油灯就是个普通油灯,古董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回头扔给苏月白处理,看她能忽悠……咳,能拍卖出什么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幅《镇海宗》画卷上。
画卷上的仙岛碧海、浮空宫殿依旧栩栩如生,只是那份曾经的辉煌与缥缈,如今看来,只余历史的尘埃与无声的叹息。
墨菲斯看了片刻,伸手将画卷小心卷起,收好。“这个得带回去,挂酒馆里。一来警示(主要是警示自己退休不易),二来……说不定有哪天,某个喝多了的客人,能认出点什么,提供点‘隐藏任务’线索。”
阿木在云芷的调理下,总算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他看着墨菲斯熟练地“抄家”,忍不住小声道:“老板,我们这样……算不算拿走了玄矶子前辈的遗物?”
墨菲斯头也不回:“遗物?不,这叫‘资产继承与管理权转移’。按照他留的字,我们是‘有缘人’,通过了‘心性考验’,拿到了信物,还替他完成了部分遗愿(稳定海眼)。那么,他留下的这些‘生产资料’和‘研究资料’,自然由我们继承并合理利用,总比留在这里继续落灰强。这叫物尽其用,也是对他最好的告慰——至少他留下的东西,还能在维护‘平衡’的路上,继续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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