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留下的那句话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酒馆众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跟影子有关的债……”林月儿复述着,眉头微蹙,“影渊这是来警告,还是来……下通知单的?”
苏月白将杯中残酒饮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影渊行事,向来难以揣度。他们追求所谓的‘绝对平衡’,任何可能打破现有格局的‘变量’,都会引起他们的关注和评估。我们在碧波海做的事,无疑是个大变量。那个老者……看似普通,但那份返璞归真的剑意,绝非常人。在影渊内部,恐怕地位不低。”
“管他地位高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铁把最后一块柴劈成两半,扛着斧头走回大堂,瓮声瓮气道,“他们要是觉得我们坏了什么‘平衡’,想找茬,俺老赵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云芷轻轻摇头:“未必是找茬。那句‘小心门户’,更像是提醒。或许影渊认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引来更大的‘不平衡’,或者……触碰到某些他们也在关注的危险领域。”
阿木捧着已经微凉的温奶,若有所思:“‘影子’……老板,我们在碧波海,除了圣教和深渊,还遇到过什么像‘影子’一样的势力或者存在吗?”他指的是那些潜伏、侵蚀、难以捉摸的东西。
墨菲斯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酒馆门口,望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街道。清风镇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更夫沉闷的梆子声。但在这份安宁之下,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流动、汇聚。
“影子……”墨菲斯低声重复,转身走回柜台,从钱匣里又拿出那几枚老者留下的铜钱,在手中把玩。“有时候,影子不一定特指某个组织。它也可以是一种状态,一种存在方式,甚至……一种‘债’的性质。”
他抬眼看向众人:“我们这趟出门,除了明面上的圣教和深渊,还碰了谁的东西?或者说,搅了谁的局?”
众人思索。
“沧龙族?我们是盟友。”林月儿道。
“镇海宗遗迹?我们是继承者。”阿木补充。
“归墟海眼?我们是稳定者。”云芷说。
“碧波海生态?我们是保护者……大概。”赵铁挠头。
墨菲斯将一枚铜钱弹起,又接住:“那么,有没有可能,我们‘保护’或‘稳定’了某些东西,却因此‘妨碍’了另一些东西?比如,某些原本打算趁乱取利的存在?或者,某些依赖于‘不稳定’才能生存或壮大的东西?”
“深渊?”苏月白立刻反应过来,“我们挫败了卡萨雷斯的计划,重创了深渊在碧波海的布局,还灭了一个魔将投影。深渊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止。”墨菲斯摇头,“深渊是明面上的敌人。影渊提醒的‘影子’,可能更隐蔽。比如……那些依附于圣教或深渊,但又有自己小算盘的附庸?或者,某些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时机的……古老存在?”
他想起了在碧波海感应到的、除了圣教和深渊之外的另外几股“注视”。其中一股冰冷、理智、如同观察者,与影渊气息有三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另一股则更加古老、缥缈。
“总而言之,”墨菲斯将铜钱丢回钱匣,“影渊这趟,算是打了个招呼,提了个醒。债不债的另说,但接下来,咱们这‘忘忧保洁’,可能真要忙起来了。内陆的圣教余孽,暗处的‘影子’,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上来的深渊报复……呵,这退休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他拍了拍手:“行了,都别杵着了。该关店关店,该休息休息。天塌下来也得先睡饱再说。阿木,你尤其需要休息,心脉的伤不是闹着玩的。云芷,看着他点,别让他半夜偷偷研究玉简。”
“是,老板。”众人应声,各自散去。
酒馆的灯逐一熄灭,重归宁静。
然而,这一夜,注定有人无眠。
阿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脉处“安息之种”的隐痛依旧存在,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神识中那篇《镇海》传承道韵,以及怀中几件“古物”隐隐传来的、彼此交织又相互排斥的微妙感应。葬土秘卷的苍茫,神器碎片的炽热,镇海玉佩的清冷,海语护符的柔润……它们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碰撞,催促着他去做些什么,去理解些什么。
“平衡之钥……法则之锁……归墟海眼……”他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寂静涡眼中那枚巨大“锁”的结构,以及海眼之核那深邃的黑暗。隐隐地,他感觉这两块神器碎片,似乎不仅仅是被动感应其他部分,它们本身,或许就是构成某种更大“结构”的零件,而这个“结构”,与维护世界平衡息息相关。
“得尽快变强才行。”阿木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虽然虚弱却更加凝实的灵力,“下次,不能再拖大家后腿了。”
隔壁房间,云芷并未入睡。她面前摊开着从石室带回的一卷古籍,是关于上古“万灵盟约”时期,各地“地脉之眼”与“天象节点”记载的残卷。她的指尖在泛黄的兽皮上划过,通明净光微微闪烁,试图从那些残缺的描述和星图中,找到与“平衡之钥”或者近期天南域异动相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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