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忘忧酒馆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那种慵懒平静的节奏。
后院每日回荡着赵铁那富有韵律的劈柴声——他现在把练剑和劈柴彻底结合,每一斧都蕴含着对力量的控制与“不动”意境的追求,柴火劈得又快又整齐,侯三和王老四看了直咂舌,说赵爷这手艺不去码头扛包可惜了。
林月儿除了打理酒馆生意,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库房里。她在整理星陨谷带回来的那些“土特产”,同时尝试用“星髓云晶”的边角料(云芷研究阵法时小心剥离下来的)和一些深海材料,研制新的符墨和灵酒配方。偶尔酒窖里会传出轻微的爆炸声或奇异的香气,引得路人侧目,但很快就会被她以“新酒试验”为由搪塞过去。
云芷的房间彻底成了禁地。门上的纸条换成了“阵衍周天,闲人免进,后果自负”。阿木每天会定时将饭菜放在她门口,有时饭菜原封不动,有时则会被取走,换来几枚新刻画的、闪烁着星光的玉简或几页写满复杂推演的草纸。从门缝里透出的星光越发稳定玄奥,有时甚至能在夜晚看到淡淡的星辉从她房顶渗出,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
阿木则遵循墨菲斯的吩咐,开始了闭关。他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选择了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每日晨曦微露时便静坐于此,双手虚抱,淡金色融合着星蓝的气旋在掌心缓缓旋转。身前摆放着三样东西:葬土秘卷、镇海玉佩、以及那块拳头大小的“星髓云晶”。他不再急于求成地强行融合,而是像墨菲斯泡茶那样,让三者的气息自然交汇、浸润,用心脉处的“星壤之种”作为调和的中枢,细细体味每一种力量的特质与共通之处。他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内敛,那团气旋的颜色也越来越趋向于一种稳定的、仿佛能包容万色的混沌淡金。
而墨菲斯,依旧是他那副雷打不动的退休老干部做派。不是躺在后院晒太阳打盹,就是在前堂柜台后翻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本游记,偶尔还跟来喝酒的老客扯几句闲篇,吐槽一下最近物价又涨了、哪个宗门又出了什么奇葩事。仿佛星陨谷那惊天动地的一战,真的只是他漫长“保洁”生涯中一次稍微麻烦点的出勤。
然而,这种表面的宁静,在某个看似寻常的午后,被一位不请自来的茶客打破了。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六十许岁、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的老者。他面容清癯,眼神温和,步履从容,手里提着一个普通的竹编茶篓,篓里放着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茶叶。
他走进酒馆时,侯三正趴在前台打盹,王老四在后院帮林月儿搬酒坛。老者没有惊动任何人,自顾自地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将茶篓放在桌上,然后抬头打量起酒馆的布置。
他的目光在柜台后那些看似随意摆放、实则隐隐构成某种敛息阵法的装饰物上停留了一瞬,又在通往内院的布帘处顿了顿,最后落在了墙上那幅新挂上去不久的《镇海宗》画卷上。
看了片刻,老者轻轻“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就在这时,墨菲斯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从内院晃了出来。他看到窗边的老者,脚步微顿,随即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走了过去。
“这位道爷,面生啊,第一次来?用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忘忧醉’,也有新到的‘碧潭春’。”墨菲斯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在那老者对面坐了下来,顺手将手里的茶壶和两个杯子放在桌上。
老者收回目光,看向墨菲斯,微微一笑:“掌柜的客气。贫道云游至此,闻得贵店茶香独特,特来讨一杯清茶,不知可否?”
他的声音平和舒缓,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韵律。
墨菲斯挑了挑眉,也不客气,拿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汤呈琥珀色,清澈透亮,散发着一种混合了花果与木质的奇异清香,正是他最近捣鼓的“星壤茶”简化版——去掉了星尘和海泥,只用了几种宁神草药和特殊炒制手法。
“道爷鼻子真灵,这是小店自配的‘安神茶’,不值什么钱,道爷尝尝。”
老者端起茶杯,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才浅啜一口,闭目细品。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异彩更浓:“好茶!看似平凡,入口温润,却有一股抚平心绪、滋养神魂的暗劲流转,非寻常茶师所能为。掌柜的好手艺。”
“道爷过奖,混口饭吃的手艺。”墨菲斯也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看道爷风尘仆仆,是从远处来?往何处去啊?”
老者放下茶杯,轻轻捋了捋胡须:“贫道闲云野鹤,随处漂泊,并无定所。此番南来,一是访友,二是听闻天南域近来颇不太平,有些奇闻异事,故来见识一番。”
“不太平?”墨菲斯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清风镇这边挺安宁的啊。道爷说的,莫非是东边星陨谷那边前阵子的动静?听说是有修士争斗,引动了些地脉异象,不过最近好像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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