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村里的懒汉刘二狗。
苏知娴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明远却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这个刘二狗在村里名声极差,偷鸡摸狗、蹭吃蹭喝,正经活计一样不干,专干些欺软怕硬的勾当。
就在母子俩即将走过槐树时,刘二狗忽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挡在了路中央。
“哟,这不是苏家嫂子嘛!”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这一大早的,去哪儿发财啊?”
苏知娴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去镇上买点东西。刘兄弟在这儿晒太阳?”
“可不是嘛!”刘二狗嘿嘿笑着,眼睛却往明远背着的褡裢上瞟,“听说嫂子最近跟天香楼做上大买卖了?一天能赚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变成三根。
明远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褡裢带子。
苏知娴微微侧身,将儿子挡在身后,语气依然平和:“混口饭吃罢了。刘兄弟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赶时间。”
“哎,别急啊!”刘二狗横跨一步,再次挡住去路,“嫂子,你看这路啊,是咱们村里人一起修的。你天天走这条路发财,是不是……也该给修路的乡亲们意思意思?”
这话说得露骨,连明远都听明白了——这是要收“过路费”!
苏知娴眼神冷了下来:“刘兄弟这话我听不懂。这官道是朝廷修的,什么时候成了村里的私路?再说,我走我的路,凭什么要给钱?”
“凭什么?”刘二狗嗤笑一声,指了指脚下的土路,“就凭这路从咱们村地界过!就凭你一个寡妇,没个男人撑腰,想在村里安安稳稳做生意?嫂子,我劝你识相点,每天给我二十文‘辛苦钱’,我保你这路上平平安安。要不然……”
他故意顿了顿,拖长了语调:“这路上坑坑洼洼的,万一摔了跤,丢了货,耽误了天香楼的生意,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明远气得脸通红:“你……你这是敲诈!”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刘二狗斜睨他一眼,“我这是在教你娘规矩!”
他说着,竟伸手要去抓明远背上的褡裢!
就在那只脏手即将碰到褡裢的瞬间,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路旁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不许碰我大哥!”
稚嫩的童音带着怒意,紧接着,刘二狗只觉得小腿胫骨上传来一阵剧痛——“嗷!”他惨叫一声,抱着腿跳了起来。
苏知娴和明远都愣住了。
只见苏语棠(小草)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此刻正叉着腰挡在刘二狗面前,小脸气得鼓鼓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个子矮,刚才那一脚显然是用了巧劲,正好踢在刘二狗最吃痛的部位。
“小、小草?”明远惊讶得说不出话。她不是应该在家磨豆子吗?
苏知娴也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孩子,肯定是偷偷跟来了!
刘二狗痛得龇牙咧嘴,低头看见是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女娃,又惊又怒:“哪来的小崽子!敢踢我!”说着抬手就要打。
苏语棠丝毫不惧,甚至往前踏了一步,小拳头已经握紧——这一拳下去,她保证能让刘二狗满地找牙。
“小草!”苏知娴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语棠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母亲。
苏知娴朝她微微摇头,眼神里有制止,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孩子出来得及时,但接下来的事,不能靠武力解决。
苏语棠读懂了母亲的眼神,不甘心地撇撇嘴,但还是松开了拳头,退到母亲身边,却依旧警惕地盯着刘二狗。
刘二狗见这小女娃退了,气焰又嚣张起来:“苏嫂子,你看看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敢动手打长辈!今天这事儿没完!要么,你赔我医药费,每天再加十文‘辛苦钱’;要么,咱们就去村长那儿评评理!”
他算盘打得精:苏知娴一个寡妇,最怕惹事。拿村规和辈分压她,她多半会服软。
苏知娴却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刘二狗心里莫名一突。
“刘兄弟要评理?好啊。”她声音平静,“正好,我也想去村长那儿问问:光天化日拦路勒索,按村规该怎么处置?若是村规管不了,咱们就去县衙,问问《大周律》里,‘敲诈勒索’该判什么罪。”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刘二狗那张变了色的脸:“对了,昨日天香楼的王掌柜还跟我提起,他与县衙的张主簿是故交。若是知道他的供货商在路上被人勒索,不知道会不会过问一句?”
这话一出,刘二狗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敢来拦路,是受了苏老三的撺掇,说苏知娴一个寡妇好拿捏,吓唬几句就能捞到钱。可苏老三没说,这天香楼的掌柜居然和县衙主簿有关系啊!
普通村民最怕见官,更何况是刘二狗这种身上不干净的人。他嘴唇哆嗦了几下,色厉内荏道:“你……你少吓唬人!”
“是不是吓唬,刘兄弟试试就知道了。”苏知娴语气转冷,“今日之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若再有下次……”她盯着刘二狗的眼睛,“咱们就衙门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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