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柒叁号,苏明远!”
官吏的声音传来。
明远收回目光,挺直脊背,朗声应道:“到!”
他迈步向前,随着队伍走进县学大门。跨过门槛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王掌柜在挥手,林夫子微微颔首,而街角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考场设在县学的明伦堂。大堂宽敞,摆了近百张考案,每张案间隔三尺,防止窥视。明远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的第三排。考案上已经摆好了试卷和草稿纸,用镇纸压着。
他坐下,将考篮放在脚边,文房四宝一一取出摆好。笔蘸饱墨,砚台里加了水,慢慢研磨。动作从容不迫,这是林夫子教的——开考前的准备,也能帮助平复心情。
辰时三刻,锣声响,考试正式开始。
明远展开试卷。第一场考帖经和墨义,都是基础题。他迅速浏览一遍,心里有了底。提笔蘸墨,开始在草稿纸上答题。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周围很安静,只有翻动试卷的声音、研墨的声音、偶尔的咳嗽声。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考案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明远答得很顺。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经文章句,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按照林夫子教的:先易后难,确保基础分;遇到不确定的,留出位置,回头再补。
一个时辰后,帖经墨义部分答完。他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从考篮里取出水罐,喝了一口蜂蜜水。清甜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凉。
这时,他摸到了口袋里的那块石头。温润的触感传来,他忽然想起苏语棠塞给他时说的话:“考试的时候摸一摸,就不紧张了。”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握着石头,闭目养神片刻,然后展开第二张试卷——时文策论。
题目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试论之。”
很经典的题目,但也最考验功力。明远没有急于动笔,而是先在草稿纸上列出大纲:破题点出“学”与“习”的关系;承题阐述“时习”的重要性;起讲结合自身,谈学习之乐;最后收束全文,呼应开头。
思路清晰后,他才提笔在正式试卷上书写。这一次,笔尖更加沉稳。他想起这几个月来的苦读,想起母亲的陪伴,想起弟妹的支持,想起林夫子的悉心教导……这些情感流淌进文字里,让文章有了温度。
“学非为功名,而为明理;习非为显达,而为修身。时时习之,则道理贯通,心生喜悦……”
他写得很投入,以至于忘了时间。直到监考的官吏敲响小锣,提示还有一个时辰,他才惊觉已经写了满满两页。
最后收尾时,他特意用了林夫子教的一个典故:“昔有愚公移山,非一日之功,而世代相继,终能通达。学亦如是,贵在坚持,贵在时习……”
放下笔时,午时已过。明远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这才将试卷整理好,放在考案一角。
考篮里的烙饼还温着,他慢慢吃着,目光望向窗外。县学的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已经冒出了新芽,嫩绿嫩绿的,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三个月的准备,就为了这一天。
但他心里很平静。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尽力了。就像母亲说的,尽力就好。
考场外,王掌柜和林夫子坐在茶摊上等待。赵老汉的驴车停在街对面,老车夫正靠在车辕上打盹。
街角,潘老五还站在那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县学大门,手里的柴刀藏在袖中,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在等。
等那个小子出来。
等一个报仇的机会。
春风拂过县城街道,扬起细微的尘土。县学里传出隐约的锣声——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而山脚下的苏家新宅,苏知娴站在院子里,望着县城的方向。静姝在绣花,明轩在练字,苏语棠在打磨新的工具——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等待着家人的归来。
日子,就这样静静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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