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梅花酥做得巧！”陈员外尝了一块，“比府城‘玲珑阁’的还酥。”

“陈员外过奖了。”苏语棠抿嘴笑，“这是新试的荷花酥，您尝尝。”

荷花酥端上来，宾客们啧啧称奇。炸得金黄的酥皮层层绽放，中间一点豆沙红，活像真荷花。

刘学政也尝了，点头：“这点心，有雅趣。是你做的？”

“是民女试做的。”苏语棠答。

“小小年纪，手艺了得。”刘学政笑道，“苏家真是人杰地灵。”

宴席间，明远挨桌敬酒——以茶代酒。到刘学政这桌时，学政低声问：“你父亲是……”

“家父赵无咎，早年从军，后……殉国了。”明远轻声答。

刘学政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好孩子，不容易。”

这话说得明远鼻头一酸。

宴席持续到申时（下午三点）才散。宾客们陆续告辞，留下满院杯盘和一地红纸屑。

一家人累得坐在堂屋里，看着彼此，忽然都笑了。

“像是做了场梦。”苏知娴说。

“不是梦，娘。”明远看着堆成小山的贺礼，“都是真的。”

“哥，你要去府学吗？”明轩问。

明远沉默。他当然想去，那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可是……

“去了府城，离家就远了。”静姝小声说，“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但那是府学啊！”明轩激动，“哥要是去了，将来肯定能中举人，中进士！”

苏语棠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忽然说：“哥，你去吧。”

众人都看她。

“府学那么好，不去可惜。”苏语棠认真道，“家里有我们呢。娘现在生意稳了，我能帮忙，静姝也能帮忙，明轩……明轩也能看家。”

“我能看家！”明轩挺胸。

苏知娴看着孩子们，眼泪忽然掉下来。她忙擦掉：“娘这是高兴的。”

她拉过明远的手：“你想去，就去。娘支持你。”

“可是……”

“没有可是。”苏知娴语气坚定，“你爹要是知道，也会让你去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总窝在家里。”

明远眼眶红了。他跪下，给娘磕了个头：“娘，儿子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您的期望。”

“起来。”苏知娴扶起他，“娘不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平安喜乐，做自己想做的事。”

夜里，贺礼清点完毕。除了礼金、礼物，还有不少请帖——这个请吃饭，那个请喝茶，都是想结交新科案首的。

“这些应酬，得挑着去。”苏知娴说，“不能全应，也不能全推。”

“我知道。”明远点头。

夜深了，家人们都睡了。明远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星斗。

案首，府学，前程似锦。

可他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这一路走得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但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这个家，永远是他的根。

月光如水，静静地照着这个喜悦又忙碌的小院。

新的篇章，即将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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