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秦婉秋站在广济桥的台阶顶端，犹豫地看向桥下。
“这桥，真的不能从上跑下去吗？我看这儿台阶那么宽。”
“理论上能。”许意站在她身边，“但你会被所有路人记住，包括但不限于岸边卖蜜橘的阿婆、摇船的大叔，以及……”
她顿了顿，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余笙，“这位可能会假装不认识你的表妹。”
余笙点了点头。
穿着裙子出现在公共场合，她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所以她选择了少说话，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仿佛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她。
但事实上，已经有无数路人将目光投向她们三人了。
“哦……”秦婉秋立刻蔫了，乖乖跟着她们走下石桥。
古镇的烟火气便扑面而来。
往前是一条美食街，两旁店铺林立，游人如织。
一家店铺前正排着队，货架上里码着一排排金黄的芝麻饼。
“尝尝。”许意买了几块，递给她们。
秦婉秋捏着芝麻饼，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许意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来之前看了攻略。”
“什么时候看的？”秦婉秋疑惑，“我没见着你看攻略啊？”
“就在你去取车的时候。”许意说。
“对的。”余笙点头附和。
秦婉秋去取车的时间里，许意除了给余笙拍照，也借机看了不少攻略。
“这样啊……”
秦婉秋恍然大悟，注意力很快又被路边一家卖粽子的店铺吸引过去，凑到柜台前看师傅灵巧地折叶、填米、捆扎。
许意拉着余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街上人声鼎沸，余笙下意识地往许意身边靠了靠，目光尽量避开那些投来的视线。
“尝尝这个。”许意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一小块黄色的糕点递到面前。
“这是什么？”余笙问。
“鸡蛋糕，不算太甜。”许意说，“刚那家店说是老字号。”
余笙接过，小心咬了一口。
口感松软，蛋香浓郁，甜度确实恰到好处。
“怎么样？”许意看着她。
“嗯。”余笙点头，“可以。”
“给我也来一个。”秦婉秋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接过许意拿出的另一个，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唔……好吃，再给我一个吧。”
许意笑着又拿出一个，看着被人群挤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余笙，提议道：
“人太多了，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好。”余笙立刻同意。
她们从美食街回到沿岸，走了游客相对较少的西侧。
一条安静的沿河廊道展现在眼前，廊道外就是开阔的运河水面。
“哇，这里好舒服。”
秦婉秋拉着余笙，跑到河边，指着水里的一条小木船：
“小笙笙快看，像不像我们以前在公园划的那种？”
“完全不一样，我们也没划过船。”
“想象一下嘛。”
“……”
余笙不说话了，只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有小渔舟慢悠悠驶过，推开层层水纹。
不远处，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拍照。
女生摆好姿势，男生举着手机，嘴里说着‘好看好看’，目光却不自觉越过手机屏幕，飘向别处。
余笙正俯身看着河面，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秀，裙摆随风轻扬。
“你到底拍没拍好啊？”女生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忍不住催促。
“拍了拍了，特别美！”男生连忙收回视线，低头假装查看照片。
“我看看……这什么啊！你焦距都对到哪去了？背景都比人清楚！”
“我重拍，重拍……”
女生气鼓鼓地夺过手机，余光正好瞥见余笙直起身。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男朋友：
“难怪拍不好，找着更好看的了是吧？”
“哪有！你别瞎说……”
秦婉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用手肘撞了下余笙，挤眉弄眼：
“可以啊小笙笙，穿这身出来果然不一样了。”
“……”
余笙看似不为所动，实则已经在找地缝了。
秦婉秋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得越发灿烂。
“放松点。”许意对着余笙说道，“该紧张的是别人才对。”
显然，她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动静。
“……”
余笙更加无地自容了。
又吃了一个鸡蛋糕后，秦婉秋心满意足地擦掉嘴角的碎屑，问：
“接下来去哪？”
“有个临平方志馆，听说四点关门。”许意看了看手机。
“这个好！”
秦婉秋对室内项目总是充满热情，能在一个不用晒着的地方慢慢逛，本身就是一种休息。
方志馆就在水北街西端，两幢白墙黛瓦的明清老宅静静伫立。
一幢是‘地情研究中心’，一幢是‘地情展示中心’，共同构成了方志馆。
其中‘地情研究中心’只有外围开放。
馆内展陈着当地的自然、社会、历史与现状，有沙盘、地图、古籍、实物等丰富展品。
秦婉秋看得津津有味，对着展柜里一幅幅字画，连连发出‘古人真厉害’的感叹。
余笙则在一个展示运河漕运历史的展板前站了许久。
许意走到她身侧：
“这段河道在唐代就是漕运要道，每年数百万石粮食经此北运。”
“嗯。”余笙看着展板上的线路图，“它很长。”
“对，贯通五大水系。”
“你们俩别掉队啊。”秦婉秋在前头招手，“来看这个模型，好大！”
余笙和许意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从馆里出来，三人沿水北街重新东行。
一路闲逛，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日头便已偏西。
晚饭随意找了家小馆子，点了红烧羊肉、粢毛肉圆和塘栖板鸭。
秦婉秋夹起一块红烧羊肉，在灯光下看着那颤巍巍的质感：
“这得是柴火灶慢炖多久才能这么酥烂？”
“据说要炖上一下午。”许意说，“肉香都炖到汤里了。”
余笙吃着板鸭，咸香的鸭肉配着白米饭，鸭骨在青瓷碟里渐渐堆成小山。
暮色渐浓时，屋檐轮廓上的灯带次第亮起。
三人临窗而坐，窗外是往来归舟，窗内是饭菜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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