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夕阳给客厅的家具染上了金色，空气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余笙正襟危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意坐在她身旁，手里虽然没拿着那柄戒尺，但那无形的威压比戒尺更甚。
“这个，Conscious？”许意提问。
“意识到的、有知觉的。”余笙快速回答，心跳如擂。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振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葛珅的名字。
余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忙说：
“我手机响了。”
“先别管。”许意甚至都没有去看余笙的手机，“检查单词呢。”
“万一有急事呢？”余笙试图挣扎。
“有急事就打电话了。”许意不为所动，手指滑动触摸板，光标移动到另一个单词上，“Deliberate？”
“……故意的、深思熟虑的。”
余笙泄气地答着，心里把葛珅感谢了一百遍，又诅咒了他一百零一遍。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数天前，背单词任务量被许意“体恤”地降到了每天五十个，且不要求会拼写。
余笙靠着临时抱佛脚和自上大学以来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竟也勉强维持了几天全对记录。
可她万万没想到，许意今天会突然搞“期中复习”，要把前几天背的单词统一再抽查一遍。
这对她这个记忆全靠瞬时强化的菜鸡来说，无异于一场公开处刑。
几分钟后，许意的提问速度微微放慢。
“Vague？”她抬眼看向余笙。
余笙的脑子瞬间卡壳。
这个词明明很眼熟，意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许意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忘了？”
“只是暂时没想起来……”余笙试图挽回。
“那就是忘了。”许意下了定论，语气里带着一丝‘终于等到你’的意味，“看来我说的话你是没往心里去，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
“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许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余笙顿时瑟瑟发抖，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你……你要干什么？”
虽然许意说过戒尺只是用来吓唬她的，但她脑海里仍不可避免地闪过了戒尺打在手心的画面，光想想就觉得恐怖。
只见许意弯腰，从沙发旁的书包里拿出一个黑红相间的包装袋，‘啪’一声放在茶几上。
余笙定睛一看，魂飞魄散。
是一包火鸡面。
火鸡面的大名余笙早有耳闻，网上也有不少博主挑战爆辣火鸡面云云，但因为她自己怕吃辣，所以一直都没有尝试过。
“这……”余笙声音都变了调，“你早有预谋！”
“晚饭之前，加个餐吧。”许意笑。
“不行的，会死人的！”余笙强烈抗议，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会？”许意挑眉，“我看别人吃得很香。”
“那是别人。我不行，真的不行！许意，饶了我吧……”
“不行。”
“我下次一定记住！我发誓！”
“惩罚就是惩罚。”
“那……那换一个？打扫卫生？校园跑多跑一公里？”
“不行。”
几轮拉扯下来，许意态度坚决。
她终于站起身，拿起那包火鸡面，走向厨房。
余笙终于明白了许意为什么会说‘比挨打更痛苦’。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许意的背影，干脆趁此机会，抓起手机查看消息。
看完葛珅那句‘哥们够义气不’后，余笙打字回复。
【余笙】：谢谢鸡哥。
【余笙】：好人一生平安。
【葛珅】：好人卡我拒收啊！
【余笙】：对了。
【余笙】：鸡哥你吃过火鸡面吗？
【余笙】：辣不辣？
【葛珅】：必须吃过啊！
【葛珅】：那玩意儿辣到我眼泪鼻涕一起流，胃还隐隐作痛，缓了半天没缓过来。
【葛珅】：你问这个干什么？
【余笙】：没事了。
【葛珅】：？
【葛珅】：你又来？
【葛珅】：上次什么事还没给我说呢！
关掉手机，余笙深吸一口气，跟着蹭到厨房岛台边。
许意正在烧水，准备煮面。
不是用泡的，而是用锅煮，还会加个蛋和几片青菜，贴心到让余笙更加绝望。
“许意……”余笙支着岛台边缘，做最后的努力，“真的不能放过我吗？我保证，以后每天主动加十个单词！”
许意头也没抬，往锅里放入面饼：“说什么都没用。”
余笙看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把心一横，牙一咬，用一种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软软糯糯近乎撒娇的声音喊道：
“姐姐……”
许意动作一顿，终于扭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现在知道喊了？晚了。”
“拜托嘛……”余笙豁出去了，拽了拽许意的衣角。
“喊什么都没用。”许意转回头，看着锅里的面饼。
“妈！”
“？”
许意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缓缓转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余笙脸爆红，但还是硬着头皮，眨巴着眼睛：
“我错了，真不能吃辣。”
许意像是被噎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表情复杂地瞪着她：
“你太没有底线了。”
厨房里水汽氤氲，灶台上的小锅正咕嘟冒着泡。
许意站在锅前，看着在沸水中逐渐舒展的面饼，辛辣的调料包就搁在一旁。
火鸡面的辣度完全取决于放了多少酱包。
余笙只能寄希望于，许意被她刚才的呼喊，唤起了一丝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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