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亩玉髓芝田位于灵植园深处的一处背阴坡地。
玉髓芝乃是黄阶中品灵药,娇贵得很,喜水却怕涝,喜阴却怕寒,对灵气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
此刻,这片田地上方笼罩着一层稀薄的灵雨,那是“细雨阵”在运转。
但苏铭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那灵雨虽然在下,但落点极不均匀。东边那块地已经积了一滩水,西边那块地却还干着。中间那几株最为珍贵的母株,更是被一股时断时续的灵力水流冲刷着,叶片耷拉,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看见没?”吴执事指着那几株母株,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细雨阵’是三年前阵峰的一位师兄布下的,本来好好的。但这几个月不知怎么了,这雨下得跟那喝醉了酒的汉子撒尿似的,有一搭没一搭,还到处乱滋!”
“噗……”识海中,林屿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比喻,绝了。”
苏铭面色如常,没有急着动手去动阵盘,而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简易的工具。
几个刻着刻度的透明琉璃管,一方罗盘,还有几张空白的草纸。
他挽起裤腿,直接下到了泥泞的田里。
“哎?你干什么?”吴执事愣了一下,“阵盘在田埂那边,你不去修阵盘,下地做什么?”
“阵法是死的,地是活的。”
苏铭头也没回,将一根琉璃管插入积水最深的区域,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刻度,“不搞清楚水是怎么流的,土是怎么吸的,动了阵盘也是白搭。”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吴执事就看着这个年轻弟子像个老农一样,在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每隔几丈,他便停下来测量一番,然后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日头渐渐偏西,吴执事那杆烟都抽了两锅,耐心快要耗尽时,苏铭终于爬上了田埂。
他并没有满身泥污的狼狈,反而用净尘术将衣袍清理得干干净净。
“吴执事,请看。”
苏铭将那张画满了线条和数据的草图递了过去。
图上,这三亩地的地形起伏、灵力浓度分布、水流走向,被标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几处红圈标记的节点,更是触目惊心。
“问题不在主阵盘。”
苏铭指着图上的三条曲线,语气笃定,“主阵运转正常。毛病出在这三条辅阵的灵力输出节点,与这块地的地形坡度不匹配。”
“您看,这块地虽然看着平整,其实是‘西高东低’,坡度约为三分。原本的阵法设定是均匀降雨,水往低处流,自然会导致东边积水烂根,西边缺水干枯。”
吴执事看着那张图,虽然有些符号看不懂,但苏铭说的话他听明白了。
“那……依你看,怎么改?”吴执事的语气软了几分,这小子看着不像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
“无需大动干戈。”
苏铭从袖中取出三枚空白的阵旗,在手里把玩着,“不动核心,只调末端。只需调整这三个节点的输出功率,西边加大三成,东边减少两成。并在低洼处增设一个微型的‘分流符’,将多余的积水引入地下暗渠。”
“成本呢?”吴执事最关心这个。
“五块灵石的材料费。”苏铭伸出一个巴掌,“外加您付给我的三十灵石报酬。”
吴执事眼珠子转了转。之前那个阵师张口就要换主阵盘,要价一百灵石,眼前这小子只要五块?
“给你两天时间。”吴执事当机立断,从怀里摸出五块灵石扔给苏铭,“材料自理,成了付报酬,不成你也别来了。”
“半天足矣。”
苏铭接住灵石,转身就走,“我去修缮堂取点东西,去去就来。”
……
半个时辰后,苏铭带着几根刻画好的符文木桩和一包材料回到了灵植园。
他没有让吴执事插手,而是独自一人走进了阵中。
此时正值黄昏,灵植园内的光线变得柔和。
苏铭站在那几株快要枯死的玉髓芝旁,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若水诀》悄然运转。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不再是泥土和植物,而是一个充满了水汽流动的世界。
地下的暗流、空中的雾气、植物根茎中的汁液流动,一切都纤毫毕现。
“坎位,引流。”
苏铭手腕一抖,一根刻着“引”字符的木桩精准地钉入地势最低的泥土中。
木桩入土无声,却仿佛打开了一个无形的阀门。
原本淤积在那里的死水,像是受到了召唤,开始缓缓渗入地下,顺着木桩上的符文纹路流走。
“离位,增压。”
他又来到地势较高的西侧,将一枚阵盘碎片嵌入阵法节点。
随着他指尖一点幽蓝灵力注入,那原本稀稀拉拉的雨丝,瞬间变得密集起来。
苏铭在田间穿梭,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动作。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卡在灵力流动的节点上。
“这小子……有点门道啊。”
蹲在田埂上抽烟的吴执事,眼里的怀疑渐渐变成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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