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旺角办公司内。
“阿华?”骆天虹一把推开半掩的防火铁门。
他没坐,就这么站着,盯着办公桌后那个正在慢条斯理抽烟的男人。
阿积随后也跟了进来,悄无声息地靠在办公室最里面的角落。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阿华,他才从高晋手里接过了“暗影”的组织管理。
阿积和骆天虹刚扎职结束,就找到了阿华。
这个组织正无声无息蔓延,开始无处不在,码头苦力、街边乞丐、走鬼小贩、马栏小姐、通宵摊主…都是“暗影”延伸出去的触须。
“找不到。”阿积的声音很低,“油麻地、尖沙咀、九龙塘…凡是你提到的地方,我们都翻了三遍。还是没发现。”
骆天虹不耐烦地道“那两个扑街抓不到,妈的,两个大活人,能飞到天上去?!”他急躁地在狭小房间来回踱步。
阿华没理会骆天虹的躁动,他慢悠悠地吹了口烟又吐出来,腾起一阵烟雾。
“你们两个大哥,”他放下杯子,视线缓缓扫过阿积和在房间里打转的骆天虹,“找人的路数不对。你们只会看场子,盯目标,玩硬的。但他们…”
阿华笑道:“你们混迹古惑仔底层时间不长,有些不明白。他们不是你们要找的大圈悍匪,也不是欠了高利等着跑路的烂仔。
他们知道有人要搞钱文迪,更知道钱文迪对谁重要。怕,才会躲。怕,就更不会走熟路。”
骆天虹猛地停步,眉头紧锁:“你讲废话?怕还不跑远点?难道还留在港岛等死?”
“跑去哪里?”阿积突然插嘴,“证件?钱?阿智只是个赌鬼老千,莉莉做过舞小姐。他们有多少身家能飞去国外?还是不管钱文迪了。”
阿华点了点头,“他们跑不远。也跑不掉。只能‘钻’。”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找地方‘钻’起来,等风头过。什么地方能躲开两个大活人在香港消失得无声无息?”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人多眼杂,反而可以‘隐身’。最亮堂的灯下面,未必看得见一只小蟑螂。还有…那种三不管的地方。”
骆天虹被他绕得火起:“喂!讲人话!到底怎么办?”
阿华没理会骆天虹,目光转向阿积:“积哥,你找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日常是么样?”
阿积略微思索了一下,“阿智,老千赌徒,习惯日夜颠倒。莉莉,舞厅上工,也差不多。两人都住出租屋,无车,出入靠巴士和小巴,偶尔打车。”
“对。”阿华接口,“他们生活里离不开几种东西:巴士站、通宵茶餐厅、便利店…还有他们各自的工点附近。”
阿华身体微微前倾,“恒莱酒店一出事,他们就立刻潜逃,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时间紧,身上估计没多少现金。跑路要地方落脚,要吃饭…能找什么地方?”
骆天虹和阿积这次没反驳,眼神则微微亮了一下。
阿华继续说:“他们认识的人,九成九都跟钱文迪有关系,他们根本不敢找。
唯一可能帮他们临时落脚的人…得完全不知道他和钱文迪这层瓜葛,甚至最好不关心道上任何事的普通人,最好是那种自顾不暇、懒得理会别人闲事的。”
阿华随手无意识地画着圈,“再想想他们以前住哪里?荔景?深水埗那种唐楼逼仄?他们这种底层的打工仔,临时落脚本能去找便宜地头。
旧楼分租房,城寨,或者…九龙塘那些专做内地水客生意的廉价宾馆?”
“找过了!”骆天虹没好气,“那些地方,我们的人找了三遍!阿智那张脸又不难认!没找到。”
“因为他们在‘钻’。”阿华终于认真,“你们的人去查,开门见山问有没有见过阿智莉莉。
房东也好,同屋也好,谁不怕事?看见你们这副模样,有也不敢说。”
阿华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笔记本,翻开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联系方式和潦草的备注,他凭着记忆,努力辨识。
他手指指向另一行,“九龙城寨的‘牙擦苏’和深水埗福华街有个‘霞姐’,专做通宵麻将馆门口的小食摊生意,让她那几个送外卖的小弟小妹留心,半夜有没有叫两人份的类似炒粉、粥这样食物送到不起眼的唐楼。
尤其是那些平时只叫一份的住客突然变成两份…马栏的‘萍姑’,叫她手下姐妹聊天时候打听,有没有新来的‘姐妹’或者‘姐妹’的男朋友,最近几天不敢出门的?还有…”
阿华一条条说着,调动着他手中那些不显眼的棋子。
骆天虹和阿积的表情从慢慢变得凝重,最后甚至有些惊诧。
阿华合上笔记本,抬头看着两人:“给我半天时间。他们走不出这网。”
骆天虹盯着阿华,眼神复杂,最终重重拍了下桌子:“半天!就半天!现在也没办法!”说完,他转身离开。
阿华转向静立的阿积:“积哥?”
阿积的目光从笔记本移到阿华脸上,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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