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湾码头的夜晚从来不会真正安静。
阿龙自从上次荃湾之乱后,跟了麦荣恩做小弟。
从拳王这里学了些本事,又加上不断的争斗,地位上升的同时,脾气也渐渐涨了起来,还有了个新的花名九纹龙。
阿龙踩着湿漉漉的地面,鞋底粘着不知谁吐掉的口香糖。肥康跟在他左边,三鹰在右,火山在后面,四个人影被惨白的码头灯拉长又压扁。
“东星那帮人昨天摸到三号仓了。”肥康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袖口蹭出一道油污,“看更的老张挨了三刀,现在还在医院喘气。”
阿龙没接话。
他停在铁网前,手指抠进网眼。
网外堆着废弃轮胎,再过去就是东莞仔手下常蹲的岔路口。。
“龙哥!”长发突然从集装箱顶上跳下来,鞋子砸出闷响,“货车堵在葵涌道了,东莞仔的人卸了轮胎。”
三鹰一脚踹在铁网上,铁丝嗡嗡震颤:“妈的,我去掀了他们天灵盖!”
阿龙按住火山肩膀。
“长发带五人绕后门,火山你实力弱点,去找豹哥借切割机——轮胎不是焊死了么?”他扯开领口纽扣,“火山跟我走正门。”
葵涌道的烂尾楼底下堵了四辆货车。
六个花衬衫正用扳手砸第二辆车的油箱盖,汽油汩汩淌进下水道。
带头那个染着黄毛,脖子上的金链子随动作晃荡。
“丢你老母!”三鹰抡起路牌边的半截钢筋冲过去。
黄毛刚转身,钢筋已经劈在他锁骨上,骨裂声混着惨叫倒了下去。
阿龙慢两步赶到。
他没抄家伙,侧身让过砸来的扳手,左手掐住对方喉结往下一摁。
那人跪倒时,阿龙膝盖顶上了他鼻梁。
后面扑来的花衬衫被阿龙抓住头发,脸按进还在漏油的油箱口。
“呼吸爽不爽?”阿龙揪着他后颈往铁皮上撞,汽油糊了那人满脸,咳嗽都带着油星子。
火山带着切割机轰鸣赶来时,战斗已经收尾。
三鹰踩着黄毛的脑袋骂脏话,长发正给司机松绑,阿龙蹲在道沿上,拿碎布擦手上的血和油。
“东星司徒浩南的人。”长发踢了踢黄毛腰间。
阿龙把脏布塞进黄毛嘴里:“拖去给东莞仔。告诉他,荃湾的油路要是再断一次……”他踩住黄毛扭曲的手指,“我把他场子的输油管焊死。”
物流仓的胜利没让阿龙睡够三天安稳觉。
火山在夜总会捅了篓子——他看上的一个舞女和洪兴争风吃醋,也许是无意,也许是个套。
反正洪兴的人把火山堵在一个二楼的游戏厅,三十台各种游戏全砸成了废铁。
“忠秀哥要你一只手。”穿皮马甲的光头用砍刀拍打火山脸颊,“自己剁还是我帮你?”
火山被按在满地玻璃渣上,左眼肿得只剩条缝。
阿龙和三鹰赶进来时,光头刚把火山右手按上赌桌。
“龙哥快走!”火山嗓子喊破了音。
阿龙没走,他反而反手关上防盗门,插销咔嗒落锁,游戏厅突然静得只剩机器残骸的电流声。
“洪兴,砍手砍脚找我啊。”阿龙从报废的赛车游戏机上拆下方向盘,“放我兄弟,赶紧滚蛋。”
光头咧嘴笑出一口金牙:“九纹龙是吧?这段时间很出风头,值……”
方向盘铁圈砸中他嘴的时候,金牙和血沫一起喷在老虎机屏幕上。
阿龙没停手,断裂的方向盘轴管捅进旁边马仔小腹。
另一个马仔的砍刀劈来,阿龙左手抽出方向盘轴架住,右手一拳打在对方喉管上,顺手卸下对方的砍刀。
火山趁机掀翻赌桌,长发带人破窗而入的瞬间,阿龙砍刀把看准甩出去。
刀柄砸中光头后脑,刀刃在墙上弹出一道火星。
山下忠秀时候出现的,这日本人像鬼魂似的从后面进来,靠在后门上,和服木屐,手里学人转着两个铁核桃。
“够狠。”忠秀的普通话带着小日子腔。
他脚尖踢开地上抽搐的马仔,“接我三招,人可以考虑让你带走。”
阿龙没答话,他撕下衬衫裹住手臂,这个人的厉害他是见过的,他不是对手。
忠秀木屐踏地声比他展示的刀法一样快。
第一记手刀劈来时,阿龙抬肘用裹着衣服的手臂硬抗,骨头的钝响让火山听得龇牙咧嘴。
第二脚扫向肋下,阿龙蜷身用后背硬扛,肺里呛出血腥味。
第三招是杀招——忠秀的指甲离阿龙眼球半寸时,三鹰扔来的灭火器砸偏了他的手腕。
白粉喷了忠秀满头满脸,阿龙趁机扑倒火山滚向窗口。
长发在外面吼:“龙哥跳!”
看着九纹龙离去的背影,山下忠秀呸了句“懦夫!”
这天高晋从砵兰街来到了荃湾,天上下起毛毛雨。
拳王荣在码头仓库摆了二十桌打边炉,热气把玻璃窗熏得模糊。
阿豹把牛肉丸塞进嘴里时,门口突然安静了。
黑伞收起,高晋的皮鞋底没沾半点泥。麦荣恩迎上去递烟,被他抬手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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