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顶层特护病房的晨光总是格外柔和。
王宝从昏沉的睡眠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牵挂在心底的面孔。
他的妻子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轻轻地哼着摇篮曲。
婴儿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偶尔砸吧一下嘴。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母子二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没有江湖的血雨腥风,没有警察的围追堵截,这一刻的安宁,美好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王宝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妻子立刻察觉到,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进旁边的摇篮里,然后上前扶住他。
“别乱动,医生说你伤得很重。”妻子的声音里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没事。”王宝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落在摇篮里那个小小的生命上,心中百感交集。
欣喜、愧疚、后怕,最终都化为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妻子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气质迥异的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神却让人看不透。
他身后,左边是一个身材匀称,面容清秀,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的年轻人。
右边则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相憨厚,像个邻家大男孩。
正是师爷苏、韦吉祥和高岗。
“宝哥,你好。我们是清和集团的,奉李先生的命令,来和您办理一下交接手续。”师爷苏扶了扶眼镜,客气地说道,声音有一点结巴,但吐字清晰。
王宝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向王宝。
王宝深吸一口气,对她点了点头:“你抱着孩子先出去走走,我跟几位先生谈点事。”
妻子虽然担忧,但还是听话地抱起婴儿,离开了病房。
高岗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像一尊门神,守在了病房门口,确保无人打扰。
韦吉祥则走到窗边,目光扫视着楼下的环境,警惕着任何可能的意外。
病房里,只剩下王宝和师爷苏。
“宝哥,时间宝贵,我们尽快开始吧。”师爷苏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大摞文件,整齐地放在王宝床边的桌子上。
王宝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自然看得出这些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正式文件。
师爷苏拿起最上面的一份,递到王宝面前。
“这是您在油麻地那栋大厦的转让协议。因为近期经营不善,负债严重,您在一个月前已经同意将其低价转卖给我们清和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以偿还部分债务。”
王宝看着文件上那清晰的日期,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耀武扬威,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自己的签名栏,就等着他签字。
“还有这个,”师爷苏抽出第二份文件,“您名下的十几家夜总会、酒吧和卡拉OK,由于管理混乱,您在三个月前,主动引入我们清和集团作为技术股东,我们占股百分之八十,负责改善经营。”
“这份,是您向我们集团的一笔私人借贷,总金额五千万,以您剩下的所有不动产作为抵押。还款日期……就是上周。”
师爷苏一份一份地介绍着,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平和。
王宝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看着那些文件,每一份都像是一把刀割一下,将他辛苦半生打下来的江山,一片片地割走。
而且割得干干净净,法律上找不到任何瑕疵。
他名下的产业,要么是“经营不善”被低价收购,要么是“主动引资”被稀释股权,剩下的,也因为一笔根本不存在的“借贷”而被抵押没收。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他王宝,从一个身家过亿的社团大佬,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甚至还“欠”着别人钱的穷光蛋。
“宝哥,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这些地方签个字,走个流程。”师爷苏将一支派克金笔递到他面前。
王宝看着那支笔,又看了看师爷苏那张笑眯眯的脸。
强忍着想咆哮,想掀桌子的冲动。
他看到了窗边韦吉祥那冷漠的眼神,感受到了门口高岗那若有若无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妻子的温柔和摇篮里那张稚嫩的睡脸。
缓缓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接过了笔。
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自己签下的不是文件,是自己的前半生,也是自己的后半生。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王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爷苏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文件,确认无误后,满意地将它们收回公文包。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一脸诚恳地问道:“对了,宝哥。您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我们漏掉的资产需要补充的?您放心,我们做事,一向都喜欢做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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