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交流会上的意外掌声
区文化站的小礼堂坐满了人。
前排是各街道代表和区里相关部门的领导,后排是各社区推选的“治理能手”家庭。沈家五口人坐在第二排——沈墨居中,左边是沈国梁和沈秀娟,右边是沈国栋和小苏。
小苏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显得很精神。他是作为“外部观察员兼技术顾问”被沈墨要求一起来的。
“别紧张,你就当是来学习的。”沈墨低声对小苏说,“顺便帮我们拍点照片——用你那个相机。”
小苏点点头,手里确实拿着台老式数码相机,是沈秀娟从街道借来的。
主持人介绍到沈家时,用了很长的前缀:“下面有请运用现代管理智慧改造传统家庭、荣获‘五好家庭’和区文化节一等奖的沈墨老人一家,分享他们的‘积分制家庭治理’经验!”
掌声中,沈家五人走上台。按照事先排练的,沈墨简短开场,然后由三个子女分别讲述。
沈国梁第一个发言。他今天穿了那身压箱底的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沈国梁。”他顿了顿,官腔自然而然地出来,“在分享具体做法前,我想先谈谈思想转变的过程……”
沈墨在台下听着,微微点头。沈国梁这次把握得不错——既有必要的场面化,又很快切入实质内容。
“……以前我认为,家庭管理就是长辈说了算。但母亲引入的积分制让我明白,管理不是控制,而是激发每个人的主动性。”沈国梁说着,声音渐渐放松,“比如处理邻里矛盾那次,我们成立了临时小组,分工协作。我负责对外协调,过程中我意识到,解决问题不能只讲对错,更要讲方法……”
他讲了和赵家谈判的具体过程,包括拎酒上门、承诺帮忙。台下有人小声议论,但更多的是点头。
“这事办完后,我得到一个启发:家庭治理和社区治理是相通的。核心不是谁压倒谁,而是找到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沈国梁最后说,“现在我和赵家的关系反而更实在了——我们互相帮忙,成了真正的邻里。”
掌声响起,比开场时热烈。
接下来是沈秀娟。她今天穿了件枣红色外套,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我来说点实在的。”她一开口,那股街道干事的泼辣劲儿就出来了,但明显克制了许多,“我一开始不服积分制,觉得是妈变着法子折腾我们。后来我自己牵头搞秧个队,才明白管理一个团队多难。”
她讲了秧歌队从组建到拿奖的全过程,包括自己受伤、小苏顶替、孙磊来帮忙的细节。
“最让我感动的是受伤那次。”沈秀娟声音有些哽咽,“我弟沈国栋背我去医院,一路小跑。妈说积分重要,但人更重要。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妈这套办法不是要把我们变成挣分机器,而是让我们在做事中学会互相关心。”
台下很安静。
沈秀娟深吸一口气:“后来我搞庭院经济,失败了。但妈没骂我,反而让我总结教训。我现在明白了——家庭也好,做事也好,不怕失败,怕的是不敢试。我们家的积分制,给了我们试错的勇气。”
她顿了顿,看向台下的沈墨:“以前我总怪妈偏心,现在我知道,妈是把我们每个人都放在了能发光的位置上。”
掌声雷动,持续了十几秒。
沈国栋上场时明显紧张,话筒差点没拿稳。
“我……我没大哥二姐会说。”他憨厚地笑笑,“我就说我的变化。以前我是家里最没用的,下岗后整天混日子。院里邻居见我躲着走,怕我借钱。”
台下有轻轻的笑声。
“现在我有事干了。每天扫院子、帮邻里修东西,能挣积分。积分能换钱,也能换……尊严。”沈国栋说到这个词时,声音低了下去,“现在老李头家水管坏了会叫我,王奶奶买米会叫我帮忙扛。我不是废人了。”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我妈说,废柴只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我觉得我现在找对位置了。”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台下不少人动容。
最后是沈墨总结。她没拿稿子,慢慢走到台前。
“刚才孩子们说了很多,我想补充一点。”她声音平稳清晰,“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把企业管理那套搬进家里?是不是太冷血了?”
她环视台下:“我的回答是:正因为重视亲情,才更需要清晰的规则。模糊的‘应该’会变成互相埋怨的‘凭什么’,而清晰的规则让付出被看见,让回报可预期。”
沈墨顿了顿:“但我们也要明白,规则是骨架,温情是血肉。积分制能算出谁干了多少活,算不出背受伤姐姐去医院时流了多少汗,也算不出雨夜里兄妹俩在厨房说的心里话。”
“所以,我们家的经验其实简单单。”她总结道,“用规则建立公平的基础,用温情填充规则的缝隙。家庭不是公司,但家庭管理可以借鉴科学方法;家庭也不是慈善机构,所以需要机制来激励持续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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