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母子四人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慕凌云拉着孩子们在石凳上坐下,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张小脸,怎么也看不够。
妞妞依偎在她怀里,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生怕一松手娘亲就不见了。大壮和二狗一左一右挨着她坐着,两个男孩眼睛还红着,可嘴角已经扬起了笑。
“娘亲,”大壮忽然想起什么,“上次来的时候,里屋好像有人……是生病的那位叔叔吗?”
慕凌云心中一暖。这孩子心细,上次来就注意到了。
“那是你们的舅舅。”她轻声说,眼里泛起温柔的光,“娘亲的弟弟。他们……也一直在找你们。”
三个孩子眼睛都亮了。二狗兴奋地问:“舅舅?我们还有舅舅?”
“有两个舅舅呢。”慕凌云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娘带你们去见见。”
她一手牵着妞妞,一手被大壮和二狗簇拥着,朝内院走去。秦星月跟在一旁,眼里也满是笑意。
内院东厢房里,慕凌冲正半靠在榻上看书。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好了大半,脸上已有了血色,只是还不能久站。十七岁的慕凌霄则在窗边练字,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
“阿姐——”慕凌霄话没说完,就看见慕凌云身后跟着的三个孩子,顿时愣住了。
慕凌云把孩子们领到榻前,柔声说:“瑞儿,祥儿,桐儿,这是你们二舅舅。”又转向窗边,“那是小舅舅。”
三个孩子好奇地看着榻上的慕凌冲。大壮最先反应过来,对这个舅舅好像有点印象,便规规矩矩地行礼:“二舅舅好。”
慕凌冲手里的书滑落在地。他怔怔地看着三个孩子,嘴唇颤了颤,却发不出声音。五年前失散时,大壮才六岁多,还是个奶娃娃模样,如今已是挺拔的少年。二狗和妞妞更是在他记忆里几乎不是很清晰的模样。
“这是……承瑞?承祥?雨桐?”慕凌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挣扎着想坐直,慕凌云忙上前扶住他。
“冲儿,是他们。”慕凌云眼眶又湿了,“孩子们都好好的。”
慕凌霄已经冲了过来,半蹲下身看着三个孩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像……真像!承瑞这眉眼像姐夫,承祥这调皮劲儿也像!妞妞……妞妞和阿姐小时候一模一样!”
二狗胆子大,仰着头问:“小舅舅,你多大了?”
慕凌霄笑了:“十七了。你多大?”
“我九岁!”二狗挺起胸脯,“等我到十七岁,肯定比你还高!”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妞妞躲在慕凌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细声细气地说:“小舅舅好看。”
慕凌霄乐了,伸手想抱她,又怕吓着孩子,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妞妞更好看。”
大壮一直看着慕凌冲,忽然问:“二舅舅,你生病了吗?”
慕凌冲点点头,温声道:“受了点伤,快好了。”他仔细端详着大壮,眼里满是感慨,“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还非要舅舅教你射箭,够不到弓,急得直哭。”
大壮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太记得了。”
“那时你还小。”慕凌冲招手让他走近些,仔细看着他,“可舅舅记得。你爹……你爹爹教你背的第一首诗,还是舅舅挑的。”
提起岳俊晨,屋里的气氛静了一瞬。慕凌云忙道:“孩子们,还有一个人,你们一定要见见。”
她领着孩子们出了厢房,穿过回廊,来到西边的练武场。韩铁山正在场中练拳,一身短打,拳风虎虎,虽然伤势初愈,可那股沙场悍将的气势犹在。
“韩将军。”慕凌云唤道。
韩铁山收势转身,看见慕凌云身边的三个孩子时,整个人僵住了。这位在战场上刀砍过来眉头都不皱的猛将,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法,直愣愣地站着,手里的拳都忘了放下。
“将军,这是承瑞、承祥、雨桐。”慕凌云的声音轻柔,“孩子们,这是韩铁山韩将军。当年……就是韩将军带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把咱们一家从宫里救出来的。”
三个孩子看着眼前这个铁塔般的汉子,都有些怯怯的。韩铁山太高大了,又一身肃杀之气,孩子们不自觉地往慕凌云身后缩了缩。
韩铁山这才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头深深低下,声音竟哽咽了:“末将……末将参见三位小主子!”
这一跪,把孩子们吓了一跳。大壮忙说:“将军请起。”
韩铁山却没有起身。这个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汉子,此刻肩膀却在微微发抖:“末将有罪……当年没能护住公主和驸马,让小主子们流落在外这些年……末将该死!”
他说着,竟重重磕了个头。
慕凌云忙上前扶他:“韩将军快起来!当年若不是你,我们一个都活不成!追兵那么多,你能护着冲儿杀出来,已是万幸!”
可韩铁山不肯起,虎目通红,眼泪顺着刚毅的脸颊滚落:“可是公主……小主子们吃了多少苦……驸马他……”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摇头,满脸的自责与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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