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渊的核心神殿，与其说是神殿，不如说像是一个被遗弃了亿万年的、巨大且空旷的“数据垃圾场”。

四周的黑暗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受潮的旧书”混合着“烧焦的电路板”的怪味。苏小暖站在原地，灵母之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隔绝着那些试图钻进她鼻孔里、仿佛在说“快来毁灭吧”的负面情绪。

就在这时，神殿中央的光团动了。

那由无数金色数据流和破碎符文组成的灵女虚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两道金光“唰”地射出，精准地打在苏小暖身上，活像舞台上的追光灯打在了唯一的观众身上。

“终于……来了。”

灵女的声音空灵、机械，还带着一丝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和……见到“外卖”时的兴奋？

“我等了无数年，终于等到了……另一个‘我’。”

苏小暖看着眼前这位“上古灵女”，内心其实已经疯狂吐槽起来。

这就是那个让万界颤抖、差点统治宇宙的“造世者”？

这造型……怎么有点像我之前玩过的那个古早乙女游戏里、因为男主没给她买生日礼物就黑化炸了服务器的女主？

还有这眼神，这哪里是看“同类”，这分明是看“相亲对象”啊！救命！

虽然心里在开吐槽大会，但苏小暖表面上还得维持“灵女后辈”的端庄人设。

“同源？”她微微仰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警惕。

灵女虚影开始她的“深情独白”。她讲述着自己如何从一个纯真的“天地之灵”，一步步因为“不忍心看世界受苦”而黑化成“系统之神”。

“……我不忍心看着我所爱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经历混乱、战争和毁灭！”灵女的声音开始拔高，情绪激动得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波纹，“所以我想要保护它！建立一个绝对的秩序！”

“可他们不懂！”灵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他们把我当成怪物！他们宁愿在混乱中自相残杀，也不愿意接受我为他们准备的‘安宁’！”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啊！”

“可这份爱……最终却成了我的枷锁！”

说到动情处，灵女猛地一挥手。

“哗——”

神殿周围的黑暗瞬间被照亮。

不是那种温暖的阳光，而是一种极其刺眼、饱和度极高的“梦幻柔光”。

紧接着，一幅巨大的、仿佛由劣质投影仪投射出来的“完美世界”幻象，出现在苏小暖面前。

苏小暖：“？？？”

她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宏伟的未来都市，或者极乐净土。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农场？

画面里，无数个面无表情、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小人”，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在田里“插秧”。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精确到毫米，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插——秧——

插——秧——

插——秧——

旁边还配着一行巨大的、闪烁着七彩霓虹灯特效的艺术字：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饭吃！每个人都有活干！这就是我爱的秩序！”

苏小暖：“……”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僵硬，但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就是上古灵女的“完美世界”？

让我想想……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七点准时吃营养剂，八点准时去种地，种完地准时去睡觉？

连表情都要统一管理？

这哪里是天堂，这分明是……集中营啊！

灵女看着苏小暖“震撼”的表情，以为她被自己的宏图伟业打动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孩子。”她张开双臂，周围的金色数据流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着blingbling光芒的王座，她优雅地坐上去，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数据流没渲染好，屁股直接穿过了王座，卡在了半空。

灵女：“……”

苏小暖：“……”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灵女赶紧调整了一下数据，稳稳地坐在王座上，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清了清嗓子，用最蛊惑的声音说道：

“留下来吧，与我合二为一。我们一起重塑世界。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离别、只有永恒‘安宁’的完美国度。”

“这才是我们‘灵’的使命。”

“愿……继我志吗？”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试图绕过苏小暖的大脑，直接去感动她的灵魂。

苏小暖看着那幅“插秧幻象”，又看了看那位一心想当“农场主”的上古灵女，心中最后一点紧张感荡然无存。

她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以后的万界画风就是：

阿木每天要准时打卡种地。

洛清寒得穿着小马甲去门口当保安。

叶红鱼得天天坐在电脑前写代码，不许摸鱼。

阿石……阿石可能还挺适合。

苏小暖深吸一口气，努力憋住笑，然后，轻轻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

灵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一张画在石膏脸上、突然裂开的油彩：“你……拒绝？”

苏小暖抬起头，眼神清澈，语气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前辈，你这‘完美世界’的PPT……我是说，这幻象，做得挺逼真。”

灵女：“？？？”

这孩子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苏小暖继续说道，声音清脆，像山间的泉水：

“但是，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她指着那幅还在循环播放“插秧”的幻象，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你看，每个人都像提线木偶一样，没有喜怒哀乐，没有自己的想法。那样的‘安宁’，和‘活着’有什么区别？”

“你爱这个世界，所以想保护它。”苏小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但前辈，你把这份爱，变成了束缚他们的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位已经懵了的上古灵女，说出了那句酝酿已久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台词：

“真正的爱，不是给予一个没有痛苦的‘完美牢笼’，也不是让他们像机器人一样‘插秧’。”

“真正的爱，是给予他们……”

“自由。”

“让他们有选择痛苦的权利，也有选择快乐的权利。而不是把他们变成你眼中的‘完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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