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渊的入口,空间裂隙像一道狰狞的黑色伤疤,此刻正缓缓愈合。
苏小暖从里面迈步走出,脚步有些虚浮。她身上的灵母之气虽然还在,但就像一盏熬干了油的灯,只剩下微弱的火苗在顽强跳动。她脸色苍白,头发也被深渊里的乱流弄得乱糟糟的,活像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花猫。
“出来了!”
一声清冷的低喝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洛清寒手持冰矛,像一尊门神一样守在入口处。看到苏小暖那副“惨状”,他那张万年冰山脸瞬间裂开了,瞳孔地震,握着冰矛的手都在抖。
他下意识地想冲上去扶一把,结果刚迈出一步,就硬生生刹住了车。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把关切的眼神转化成嫌弃,别过头去,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怎么弄得像只落汤鸡?里面没给你发个‘通关文牒’吗?”
苏小暖看着他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累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洛师傅……借过……腿软……”
洛清寒:“……”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心,上前一步,用冰矛的杆子轻轻捅了捅苏小暖的后背,像是在赶一只不听话的小羊:“赶紧的,阿木在前面等着呢。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那片熟悉的桃林终于出现在眼前。
桃林深处,阿木正站在一棵最大的桃树下。他背对着这边,似乎在低头研究自己新做的草鞋。但他那两只不停来回搓动的手,和时不时伸长了的脖子,都出卖了他此刻的焦急。
听到脚步声,阿木猛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
阿木看到苏小暖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得差点没当场飙泪。他张开双臂,刚想来一个深情的“英雄救美”式拥抱,嘴里还酝酿着一句帅气的台词:“你终于回来了,我的……”
结果,话还没出口。
“哇——”
苏小暖一看到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直接张开双臂,像一只考拉一样扑了过去,把脸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阿木!吓死我了!里面黑漆漆的!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声音!那个灵女还要拉我入伙!还要让我天天看她搞‘数据种田’!呜呜呜……我好饿啊!我想吃你做的桃花羹!”
阿木:“……”
他张着的双臂僵在半空中,那句酝酿好的帅气台词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不是……剧本不对啊!
不是应该先来个深情对视,然后我再说“欢迎回家”吗?
怎么直接进入“撒娇要饭”环节了?
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但阿木的动作却很诚实。他赶紧把苏小暖紧紧抱住,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尴尬地挠了挠头。
“哎哎哎,轻点抱,轻点抱,”阿木哭笑不得,“桃花羹有,桃花羹管够。先别哭,你看你,一脸的灰,跟个小花猫似的。”
桃林的风,适时地吹过。
漫天的粉色桃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本来是个极美的背景,结果苏小暖一抬头,鼻涕泡都被风吹起来了。
就在这温馨又有点滑稽的时刻,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股浓郁的烤红薯甜香。
风中,传来了姜凡那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了进食的不爽:
“这一劫,过了。”
阿木和苏小暖赶紧分开,对着桃林深处恭敬行礼:“多谢师父(姜前辈)。”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礼了。” 姜凡的声音嘟囔着,“赶紧回去吧,这风有点大,吹得我刚烤好的红薯凉了,口感都差了。”
洛清寒在一旁,抱着冰矛,冷冷地补了一刀:“师父,您要是怕风吹凉了红薯,下次就别出来装高人。直接在桃树底下吃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 姜凡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叫‘出场费’!懂不懂?没有这股风,这声台词,这画面感,这意境……能显得出我这师父的逼格吗?”
“再说了,” 姜凡的声音忽然变得猥琐起来,“我刚才要是不出来,你们俩这抱在一起啃的画面,多尴尬?我这是给你们解围呢!”
阿木:“……”
苏小暖:“……”
两人脸上一红,赶紧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洛清寒面无表情地收起冰矛:“走了。再不走,师父的红薯该彻底凉透了,他该哭给我们看了。”
阿木牵起苏小暖的手,十指紧扣。
“走吧,”他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回家。别理师父,他最近看话本子看多了,中二病犯了。”
苏小暖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累,但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携手,穿过桃林。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姜凡的抱怨声随风飘来:
“哎,现在的年轻人,不懂欣赏……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出场才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桃林深处,一只烤红薯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被风吹得凉透了。
一个虚影飘过,捡起红薯,叹了口气,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囔:“凉了也得吃啊,不能浪费粮食……这年头,当个幕后大佬,也不容易啊。”
风过,桃花落,一切归于宁静。
只有那股淡淡的、凉掉的烤红薯味道,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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