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侯府青砖,白卿瑶便握着半张粮票站在门阶上。淡青色布裙衬得她身形纤薄,原本束起的长发挽成寻常妇人的发髻,只在腰间别了把小巧的短刃——这是她与萧璟约定的乔装,为的是潜入城郊最大的“裕丰粮庄”。
马蹄声由远及近,萧璟一身青布商袍策马而来,腰间挂着算盘,脸上还贴了两撇假胡须,倒真有几分粮油商人的模样。他翻身下马,将另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过去:“李嵩府中搜出的账册有了眉目,裕丰粮庄每月都会向北境‘押送’十万石军粮,可镇北军实际收到的不足三成,其余的恐怕都被他们倒卖了。”
白卿瑶接过缰绳,指尖触到冰凉的马鞍:“我昨日让暗卫去查,这粮庄的东家姓周,与户部侍郎柳明远是姻亲。看来他们是借着军粮的名义,一边从朝廷领拨款,一边把粮食高价卖给百姓,两头牟利。”
两人翻身上马,沿着官道往城郊去。冬日的田野覆着薄雪,远远便能看到裕丰粮庄的高墙,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搬运工正将袋装的粮食往车上搬,车辙印深陷入冻土,显然装得极满。
“寻常粮庄这个时节不会有这么多粮食周转,定是刚从官仓调过来的。”萧璟勒住马,指了指粮庄侧门,“我已经安排了人假装买粮,引开门口的守卫,我们从侧门进去。”
白卿瑶点头,跟着他绕到侧门。守在门边的两个壮汉正靠在墙上打盹,萧璟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药粉,轻轻一扬,药粉随风飘向两人,不过片刻,他们便歪着头睡了过去。
“是蒙汗药,半个时辰后便会醒。”萧璟推开门,里面是个宽敞的院子,几间仓库并排而立,门上挂着沉重的铜锁。他从腰间解下算盘,抽出其中一根算珠——竟是根细铁丝,几下便打开了最靠近的仓库门锁。
仓库里堆满了粮袋,白卿瑶走上前,解开一袋粮食,抓起一把放在手心。米粒饱满圆润,泛着自然的光泽,显然是上等的粳米。她眉头一皱:“北境军兵吃的都是掺了沙子的糙米,这么好的粳米却被藏在这里,他们竟敢用劣粮充军粮!”
萧璟走到仓库角落,那里堆着几摞账本,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你看这里,上个月初十,他们从官仓领了十二万石军粮,账本上却只记了‘押送北境五万石’,剩下的七万石,都记在了‘外销’的账目下,每石售价是军粮拨款的三倍。”
“简直胆大包天!”白卿瑶接过账本,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朝廷拨给北境的军粮款本就紧张,他们还敢如此克扣,难怪父亲多次上书说军粮不足!”
突然,仓库外传来脚步声,萧璟迅速将账本塞回袖中,拉着白卿瑶躲到粮堆后面。门被推开,两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抱怨道:“这周东家也太贪心了,上个月刚卖了七万石粮,这个月又要从官仓调十万石,就不怕被人查出来?”
“怕什么?有柳侍郎在上面罩着,就算有人查,也能把账目做平。”另一人冷笑一声,“再说,北境那边天高皇帝远,白老将军就算知道了,也递不出消息,等二皇子彻底掌权,咱们还能再升一级呢!”
躲在粮堆后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果然又牵扯出二皇子。白卿瑶握紧了腰间的短刃,若不是萧璟按住她的手,她几乎要冲出去质问。
等两人离开,萧璟才松开手:“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我们得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最好能拿到官仓调粮的凭证。”
两人走出仓库,沿着走廊往粮庄深处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亮着灯,门口守着两个手持长刀的护卫。萧璟示意白卿瑶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绕到屋子后面,从窗缝往里看——屋内,周东家正与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说话,桌上摊着几张纸,正是官仓的调粮文书。
“柳侍郎说了,这十万石粮必须在月底前处理完,绝不能留下痕迹。”官服男子将文书推到周东家面前,“还有,北境那边传来消息,白老将军似乎察觉了军粮有问题,已经派人往京城来了,你们得尽快想办法拦住。”
周东家脸色一变:“这可怎么办?若是让白老将军的人把消息递到宫里,我们都得完蛋!”
“慌什么?”官服男子冷笑,“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半路截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再说,就算消息传出去,有二皇子在,也能压下来。”
萧璟心中一紧,刚要转身告诉白卿瑶,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躲到柱子后面,只见两个护卫正往这边走,嘴里还说着:“周东家让我们去看看侧门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别出了什么事。”
白卿瑶见状,立刻故意发出一声轻响。护卫们听到动静,立刻拔出长刀:“谁在那里?”
她转身就跑,护卫们紧随其后追了过去。萧璟趁机从窗户翻进屋内,抓起桌上的调粮文书,又将账本塞进怀中,刚要离开,周东家却突然推门进来:“你是谁?竟敢闯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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