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夜比乱葬岗还冷。
楚风贴在养煞殿的琉璃瓦上,听着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响——像炖肉的锅开了,裹着甜腻的煞味从瓦缝里钻出来,混着龙涎香的味,熏得人犯恶心。
“这殿是上个月刚建的,对外说叫‘祈福殿’。”白羽趴在旁边的鸱吻上,往殿里递了个琉璃望眼,“我查了工匠的名册,凡是碰过这殿地基的,都‘暴病身亡’了。”
望眼里的景象让楚风指尖一紧:殿中央摆着口一人高的青铜鼎,鼎里煮着半鼎黑红色的汤,汤面上漂着层煞引菊的花瓣,鼎沿绑着七八个官员,都是前几天“告老还乡”的重臣——他们的手腕被割开,血顺着铜链往鼎里滴,脸色白得像纸,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嗬嗬”声。
鼎边站着个穿宫装的老嬷嬷,手里拿着根银簪,正往鼎里搅:“陛下说这‘龙气肥’得用三品以上的官血炖,炖足七个时辰,才能养出‘听话的煞心’。”
“龙气肥?”白羽的剑刃抵在瓦上,压出道白印,“把活人的血当肥料?皇帝疯了?”
楚风盯着鼎底——火不是普通的炭,是用“煞骨”烧的,骨头上还沾着未化的煞虫,烧起来的烟裹着金光,是极阳玉的碎末。
他突然明白皇帝为什么赏他锁煞玉了:那玉不是锁煞,是“取”他的极阳玉余温,掺进这鼎汤里。
“他没疯,他是想把‘煞’和‘龙气’焊死在一块儿。”楚风摸出怀里的半截煞心——那东西自从长出白梅纹,就不再乱颤,反而像个活物似的贴着他的煞脉印,“之前的煞龙是‘野煞’,他控制不住;现在用官血炖的‘龙气肥’养煞心,养出来的就是‘家煞’,只听他的话。”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皇帝穿着常服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手里捧着个金丝笼,笼里是只通体雪白的猫,正是楚风之前送给皇帝的“镇煞猫”。
“这猫的煞骨最干净。”皇帝摸着猫的头,猫却弓着背炸了毛,爪子挠着笼门往楚风的方向看,“把它扔进去,给这鼎汤添点‘煞灵’。”
侍卫刚打开笼门,楚风突然扣碎了琉璃瓦——半截煞心裹着煞脉印的黑芒砸进鼎里,汤“哗”地溅起来,烫得老嬷嬷尖叫着往后退。
“谁?”皇帝猛地转身,眼里的狠戾压过了平时的温和,“给朕抓出来!”
楚风踩着瓦当跳下去,极阳玉的金光裹住青铜鼎:“陛下的‘祈福殿’,炖的是官血,煮的是煞心,这福是给谁祈的?”
皇帝看见他怀里的半截煞心,脸色骤变:“你没死在乱葬岗?”
“托陛下的福,煞心种认了我的煞脉印,没舍得杀我。”楚风指尖弹开扑过来的侍卫,“那只镇煞猫是我养的,陛下要炖它,问过我了吗?”
皇帝突然笑了:“楚风,你以为你是谁?煞脉印是朕的,极阳玉是朕的,连你这条命,都是朕赏的——你敢坏朕的事?”
他拍了拍手,殿墙突然“轰隆”一声裂开,露出后面的暗室——暗室里摆着数十个黑陶瓮,每个瓮上都贴着官员的名字,瓮口飘着煞引菊的藤条,藤条上结着颗颗粉白的小煞心,正是用“龙气肥”养出来的。
“看见没?这些都是朕的‘家底’。”皇帝走到瓮边,摸着颗煞心,“等这些煞心都长成,朕就能养出‘龙煞军’,到时候别说这江山,就是隔壁的敌国,也得跪在朕的脚下。”
楚风的煞脉印骤然发烫——半截煞心从他怀里飘出来,白梅纹亮得刺眼,竟顺着藤条往瓮里钻,钻过的煞心瞬间变黑、炸开,溅出的液珠裹着黑芒,把旁边的瓮也染上了煞味。
“你敢毁朕的煞心!”皇帝抓起案上的玉圭砸过来,玉圭裹着龙气,撞在极阳玉的金光上,“咔”地裂成两半。
白羽从房梁跳下来,剑刃抵在皇帝的颈侧:“陛下,您的龙煞军还没养成,先顾顾自己的脖子吧。”
可皇帝却丝毫不慌,反而看向楚风的身后——暗室的角落里,蹲着个穿灰袍的人,正是之前捡走煞心的那个,只是这次他的灰袍上绣满了白梅纹。
“楚阁主,你是不是忘了?”灰袍人慢悠悠地站起来,手里捧着个水晶棺,棺里是颗比谷主那颗大两倍的煞心,心口嵌着皇帝的龙印,“你的小煞瞳狸,还在朕的手里。”
水晶棺旁边的笼子里,小煞瞳狸缩在角落,爪子被煞引菊藤条缠着,眼里的煞光已经淡得快没了。
楚风的动作顿了——他看着小煞瞳狸蔫蔫的样子,又看着暗室里越来越多炸开的煞心,突然明白这是个局:皇帝故意让他闯进来,就是要逼他用煞脉印毁煞心,同时用小煞瞳狸拿捏他。
“朕给你两个选择。”皇帝推开白羽的剑,走到水晶棺边,“要么帮朕养龙煞军,做朕的‘煞主’;要么看着这只猫和殿里的官员,一起变成煞汤里的料。”
鼎里的汤还在咕嘟着,绑在鼎沿的官员已经没了动静,手腕上的血也流干了,脸白得像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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