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在赤冠石斛需要节省使用的情况下,必须充分利用南疆本地丰富的草药资源。
他时而翻阅随身携带的医书,时而向灼请教某种当地特有草药的习性,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灼的工作最为繁重。他不仅要照料那片关乎霍去病康复、也关乎他妹妹安危的药圃,还要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有价值的信息倾囊相授。
他在沙地上用树枝画出昆明部及其周边势力的粗略地图,标注出重要的山寨、水源和可能的通道;他讲述各部族之间的恩怨情仇、长老们的性格癖好;他更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些从小耳濡目染的、关于赤焰金乌和蛇神山的古老传说,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未来破局的关键。
霍去病则静静地听着,偶尔发问,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而霍去病自己,也并未闲着。
在苏沐禾的严密监控下,他严格遵守着康复计划。
每日除了定时服药、在温泉中浸泡以疏导药力、运转内息配合祛毒外,他还会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体能恢复。
最初只是简单的抬手、迈步,后来渐渐能在苏沐禾的搀扶下缓步行走,再到后来,他已经可以独立在洞内较为平坦的区域慢慢踱步。
每一次细微的进步,都让众人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旺一些。
他也会翻阅陈平送来的那些兵书和地图,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会落在那幅灼绘制的、更为原始和神秘的地形图上,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又似乎在感受着这片土地脉搏的跳动。
数日之后,赵龙一行人安全返回,带回了宝贵的情报。
他们摸清了洞穴周边三十里内三条主要路径和几处疑似匪徒哨点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了一处位于西南方向约二十里、隐藏在山谷中的小型昆明部营地,人数约在五十人左右,似乎是作为前哨和补给点存在。
“管事,那处营地防守不算严密,若能出其不意,我们有把握端掉它。”赵龙汇报时,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霍去病看着沙盘上赵龙标注出的位置,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不急。打草惊蛇,反为不美。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我的彻底康复,是更周密的计划。记住这个地方,它将来会是我们的一颗棋子。”
他看向洞外,目光悠远:“我们要等的,是一个能将周淳和罕岩一并引入瓮中的时机。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像潜行的猎豹一样,隐忍,再隐忍。”
洞内的生活就这样在紧张、有序而又充满期待中一天天过去。
赤冠石斛在灼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霍去病的脸色一日日红润起来,身手也日渐恢复往日的敏捷。
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这隐秘的洞穴中不断积蓄、酝酿,只待那个石破天惊的时刻到来。
二十七日,转瞬即逝。
当苏沐禾为霍去病取下最后一组银针,仔细探查其腕脉良久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无比欣慰的笑容。
灼也上前探脉:“将军,体内余毒以全部压制。最少八个月内,经脉畅通无阻,气血充盈更胜往昔!恭喜将军!”
霍去病缓缓睁开双眼,一道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自他眼底一闪而过,随即隐没在深邃的瞳孔中。
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静静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甚至比受伤前更加磅礴汹涌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顺畅奔流。
那困扰他多时的滞涩、隐痛与虚弱感,已然荡然无存。
他轻轻握拳,指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一股强大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自石榻上长身而起,动作流畅而沉稳,再无一丝勉强。
他走到温泉边,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姿和恢复了锐利线条的脸庞。
“是时候了。”霍去病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沉睡的猛虎终于睁开了双眼。
“该让‘李定朔’回去,会一会那位周太守了。”
洞内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为之一振!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赵龙立刻抱拳:“属下这就去准备!”
苏沐禾也开始迅速整理他的药箱和必备的药材,尤其是小心封装好几株关键的赤冠石斛以备不时之需。
灼走到霍去病面前,眼神复杂,既有为霍去病康复的喜悦,也有对前路艰险的担忧,更有一份深深的期待。“将军,一切小心。蛇神山和阿萝……就拜托将军了。”
霍去病看着灼,郑重地点了点头:“待我稳住局势,便是接回阿萝、助你重掌昆明部之时。你暂且继续安心留在此处,继续培育石斛,赵龙会留下两名得力人手护卫你的安全。”
灼深深一揖:“灼,静候将军佳音!”
片刻之后,霍去病已换上了那身属于“盐商李定朔”的锦袍,虽然面容因伤病初愈略显清瘦,但那股久居人上的气度与眼底深藏的锋芒,却比之前伪装时更加自然,也更具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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