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急得直跺脚，拉着柳晓晓的胳膊小声说：
“晓晓，算了吧，咱们不吃了，走吧。”
柳晓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走？
她一个拥有几十万粉丝的美食博主，被一个路边摊老板怼得灰溜溜地走掉？
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混了？
“好。”柳晓晓甩开王蓉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她从自己的香奈儿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拍在操作台上。
“我倒要看看，你这‘美味’，到底有多了不起。”
苏宇看都没看那张钱，只是从钱箱里拿出十块钱，放在那张五十块旁边。
然后，他转身，从盆里取出一块腌制好的巨大鸡排。
柳晓晓就站在那儿，抱着手臂，冷冷地注视着苏宇的每一个动作。
裹粉，拍打。
他动作不快，却很稳，淀粉均匀地附着在肉排表面。
提起，抖落。
多余的浮粉像雪花一样落下，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柳晓晓的眉头动了动。
苏宇提着鸡排，缓缓滑入油锅。
“滋啦——”
那股霸道的香气，比刚才在远处闻到的浓烈十倍，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柳晓晓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油锅里，鸡排在金黄的油浪中翻滚，表面迅速定型，炸出诱人的颗粒感。
苏宇拿着长筷，站在油锅前，神情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宇手腕一翻，长筷精准地将鸡排从油锅中捞起，挂在滤网上。
金黄色的外壳还在“滋滋”作响，冒着滚烫的热气。
他拿起撒料瓶，手腕潇洒地一抖。
红色的秘制调味粉均匀地落在鸡排上，一股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辛香，瞬间和肉香融合在一起，直冲天灵盖。
柳晓晓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你的。”
苏宇用餐叉把鸡排插好，放进纸袋，递了过来。
柳晓晓接过那个滚烫的纸袋，感觉手心都在发烫。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转身走到旁边，想找个没人的角落。
她要维持自己美食博主的最后一点体面。
王蓉跟了过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
“怎么样，晓晓？是不是光闻着味儿就受不了了？”
柳晓晓没有理她，她撕开纸袋，露出了里面那块比她脸还大的鸡排。
金黄，酥脆，热气腾腾。
她告诉自己，就尝一小口。
尝完之后，她就要从食材、火候、调味等各个方面，把他这个嚣张的小摊批得体无完肤。
她低下头，对着鸡排的边角，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柳晓晓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一股汹涌澎湃的肉汁，带着无法形容的浓郁香气，在她咬开缺口的瞬间，爆满整个口腔。
鸡肉嫩滑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像豆腐一样滑，又带着肉类特有的纤维弹性。
腌料的味道完全渗透了进去，咸，香，鲜，还有一丝丝她从未尝过的奇妙味道，在舌尖上层层递进，不断炸开。
她的味蕾，在这一刻彻底投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嘴巴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咀嚼和吞咽的本能。
一口，两口，三口……
她吃东西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平时的优雅。
她大口撕咬，脸颊鼓动，嘴角甚至都沾上了一点油光。
王蓉在旁边都看傻了。
她认识柳晓晓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她吃东西是这个样子。
一块巨大的鸡排，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柳晓晓消灭得干干净净。
她甚至举起纸袋，仰起头，把里面最后一点酥脆的渣渣都倒进了嘴里。
吃完，她还意犹未尽地吮了吮自己的手指。
当她放下手，看到王蓉那张憋着笑的脸时，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
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完了。
形象全没了。
“怎么样？”王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没骗你吧？”
柳晓晓没说话。
她把纸袋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她转身，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回苏宇的餐车前。
排队的人看她这架势，还以为她要找茬，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一点。
苏宇刚给一个顾客做完一份，正准备叫下一位。
柳晓晓冲到摊位前，再次把钱包拍在操作台上。
“再给我来五份！”
苏宇瞥了她一眼。
“请重新排队。”
这时队伍正好排到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走到餐车前，看了一眼那一大盆还剩下不少的鸡排，然后对苏宇说：
“老板，剩下的，我全包了。”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
全包了？
这还剩下二三十份吧？一份四十，这就是一千多块钱啊！
柳晓晓也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那个男人。
苏宇也停下了手，他看了一眼盆里的鸡排，算了一下。
“还剩二十三份。”
“好。”男人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付款码。
“多少钱？”
“九百二十。”
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扫了苏宇挂在车上的收款码，输入金额，点击支付。
“叮咚，微信收款九百二十元。”
后面排队的人群，瞬间炸了。
“不是吧大哥！你全要了我们吃什么啊？”
“我排了快一个小时了！”
“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男人对周围的抗议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苏宇，等着拿他的货。
苏宇也没理会人群的骚动，对他来说，谁买不是买。
他拿出几个大号的食品袋，开始一份一份地炸鸡排。
柳晓晓彻底懵了。
她的大脑还没从刚才的美味中缓过神来，就遭受了第二次冲击。
眼看着苏宇已经炸好了两份，正准备放进袋子里。
柳晓晓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脸面了。
她冲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几乎是带着哭腔，失声喊了出来：
“大哥，给我留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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