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黄昏,楚子风带着林薇薇和苏雨彤抵达白龙江畔的约定码头。这是一处废弃的老旧渡口,木制栈桥大半腐朽,几艘破船半沉在浑浊江水中,岸边芦苇丛生,蚊虫嗡嗡。
夕阳将江面染成熔金,远处新码头的灯火次第亮起,与此地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林薇薇站在栈桥尽头,望着江上往来的船只,眼中满是担忧:“陈欣姐真的会来吗?”
“她会来。”楚子风语气笃定,但握着刀柄的手有些紧。三天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变故。
苏雨彤在周围布下简单的预警阵法,几颗刻了符文的石子,以特定方位埋入土中。若有人闯入阵法范围,石子会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波动。
“江上水汽重,月华之力会受影响。”她轻声道,“我的感知范围会缩小三成。楚先生,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楚子风点头,正要说什么,林薇薇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有船来了。”
暮色中,一艘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出江心薄雾,向着废弃码头驶来。船不大,样式普通,但吃水颇深,显然载重不轻。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在渐浓的夜色中摇曳。
船至码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掀开船帘探出身来。是陈欣,但她的样子让三人皆是一怔,她穿着一身粗布船娘衣裳,头发用蓝布包起,脸上涂着深色油彩,若非那双标志性的明亮眼睛,几乎认不出来。
“愣着干嘛?上船!”陈欣压低声音催促,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三人迅速登船。船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视线。船舱比从外看宽敞,堆放着几个木箱和麻袋,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桐油味和淡淡的草药味。
陈欣点亮一盏油灯,昏黄灯光照亮她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怎么样,本小姐的伪装技术不赖吧?”
“发生什么了?”楚子风直接问重点。
陈欣笑容敛去,神色凝重:“司徒家疯了。江城所有码头、驿站、车行都被安插了眼线,官府也发了通缉令,虽然没指名道姓,但画像和特征都对得上。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这条船,还是通过一个欠陈家救命之恩的老船工。”
她掀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三套粗布衣裳和一些杂物:“换上这些,从现在起,你们是去西南探亲的兄妹。我扮船娘,苏小姐可以扮,嗯,生病的妹妹,需要去西南求医。”
苏雨彤点头:“这个身份合理。药王谷在西南确有传说。”
林薇薇拿起一件打着补丁的碎花衣裳,小声道:“陈欣姐,你这几天没受伤吧?”
“没有。”陈欣语气轻松,但林薇薇敏锐地察觉到她右臂动作有些僵硬。
“你手臂怎么了?”林薇薇上前,不由分说挽起她的袖子。灯光下,陈欣小臂上一道新鲜的刀伤暴露出来,虽然已经包扎,但纱布边缘渗着暗红。
陈欣想抽回手,却被林薇薇按住:“别动,我看看。”
碧绿色的微光从林薇薇掌心泛起,温暖柔和。陈欣感觉到伤口处的刺痛迅速减轻,取而代之的是麻痒,那是皮肉在快速愈合。
“小伤,就是逃跑时被司徒家的狗腿子划了一下。”陈欣故作轻松,“那家伙更惨,被我弩箭钉在墙上了。”
林薇薇没说话,只是专注地治疗。油灯光晕中,她侧脸温柔,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陈欣看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丫头明明自己都累得脸色苍白,却还想着给别人疗伤。
“好了。”片刻后,林薇薇松开手,伤口已基本愈合,只剩浅粉色的新肉,“这几天别用力,虽然表面好了,里面还要养养。”
陈欣活动了下手臂,确实轻松许多。她看着林薇薇,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谢了。”
这个动作很自然,带着姐姐对妹妹的亲昵。林薇薇弯起眼睛笑了。
楚子风已经换好衣裳,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头发用布条随意束起,脸上抹了些灰土,乍看像个普通的乡下少年,唯有那双眼睛,在昏黄灯光中依旧锐利如鹰。
苏雨彤的伪装更巧妙。她服下一颗药丸,脸色迅速变得蜡黄,又在眼角点了几颗麻子,再换上宽大病号服,立刻成了个病弱少女。
“这是苏家的‘病容丹’,能暂时改变气色和脉象。”她解释,“就算有大夫查验,也只会得出气血两虚、需要静养的结论。”
四人准备妥当,陈欣走出船舱,撑起竹篙。乌篷船缓缓离开废弃码头,融入夜色中的江面。
船行平稳。楚子风坐在船头警戒,林薇薇和苏雨彤在舱内整理物资。陈欣一边撑船,一边低声讲述这三天的经历。
原来司徒家在江城的势力远超预估。不仅黑白两道都有眼线,连官府都买通了。陈欣在弄船时差点暴露,是那个老船工用自己孙子的船作替身引开追兵,才让她得以脱身。
“司徒烈亲自坐镇江城。”陈欣最后说,“而且,我听到一些风声,司徒家家主似乎也出关了。”
船舱内空气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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