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到江城的官道上,霜很重。
楚子风牵着马,马上坐着平安。孩子裹着厚厚的棉斗篷,只露出一张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边的景色。离开江城时还是初秋,回来已是深冬,草木凋零,天地一片萧瑟。
“爹爹,还有多久到家?”平安问,声音在清晨的寒气里显得特别清脆。
“快了,今天日落前就能到。”楚子风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刚泛起鱼肚白,路边的枯草上结着厚厚的白霜,踩上去“咔嚓”作响。
他们已经连续赶了四天路。从终南山下来时,孙老前辈给了他们一辆马车,但出了山区后路况不好,昨天马车轮子坏了,只能骑马。好在平安很乖,不哭不闹,困了就趴在马背上睡。
“爹爹,”平安忽然小声说,“我昨晚做梦了。”
“梦到什么?”
“梦到妈妈在做饭,好香好香。”平安咽了咽口水,“我还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在教我认字,教我,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楚子风脚步一顿:“什么感觉?”
“就是身体里有三只小老鼠在跑。”平安比划着,“一只是红色的,热热的;一只是绿色的,凉凉的;还有一只是银色的,亮亮的。它们跑来跑去,我让它们停下,它们就停下来了。”
楚子风心中一震。平安描述的分明是三力在体内的运转!可孙老前辈明明已经封印了,为什么孩子还能感觉到?而且他能控制?
“平安,那个老爷爷还教了你什么?”
“他让我每天早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对着太阳呼吸。”平安认真地说,“吸气的时候,想着红色的小老鼠;呼气的时候,想着绿色的小老鼠。他说这样,嗯,对身体好。”
这是最基础的吐纳法,而且是专门针对焚天和药灵两种力量的调和方法。孙老前辈果然暗中教了平安。
“你练了吗?”
“练了。”平安点头,“老爷爷说,不能告诉别人,但爹爹可以知道。”
楚子风摸摸他的头:“嗯,爹爹知道了。这是你和老爷爷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妈妈。”
“为什么?”
“因为,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楚子风难得开了个玩笑。
平安郑重地点头:“好,男子汉的约定!”
又走了一个时辰,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霜开始融化。官道上渐渐有了行人,大多是赶集的农夫和商贩。看到楚子风牵着马带着孩子,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多问——这年头,带着孩子赶路的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什么来路。
中午,他们在路边茶摊歇脚。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平安,多给了两个馒头。
“这孩子真俊,几岁了?”妇人笑着问。
“三岁半。”楚子风道谢。
“哟,看着像四岁的孩子,长得真好。”妇人又打量了楚子风几眼,“这位客官,您这是回老家?”
“嗯,回江城。”
“江城啊”妇人脸色变了变,“听说前阵子闹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呢。您要是回去,可得小心点。”
楚子风点头:“多谢提醒。”
吃过饭继续赶路。越靠近江城,路上的行人越少,而且大多行色匆匆。路边的村庄也显得冷清,许多房屋门窗紧闭,田里也少见人劳作。
“爹爹,这里的人为什么都不出来玩?”平安问。
“天冷,都在家里烤火呢。”楚子风随口答道,但心里清楚,这是月蚀之乱的后遗症。一场大战,死了那么多人,城里城外都伤了元气。
傍晚时分,江城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城门口的盘查很严,排了长长的队。守城的士兵脸色疲惫,但检查得很仔细,每个人都得看路引,搜身,问话。轮到楚子风时,一个老兵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平安。
“从哪儿来?”
“北边,回老家。”
“路引呢?”
楚子风递上伪造的路引,这是周芸提前准备的,做得天衣无缝。老兵看了看,没发现问题,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城里有什么亲戚?”
“妻子在城里,姓林,在校医院当医生。”
老兵眼睛一亮:“林医生?是中医科的林薇薇医生?”
“正是。”
老兵的态度立刻变了:“原来是林医生的家人!快请进快请进!林医生可是好人啊,上次我老娘病了,就是她给治好的,还没收钱。”
他亲自给楚子风开路,还对平安笑了笑:“小朋友,你妈妈可是我们江城的大恩人,你可要好好孝顺她。”
平安脆生生地应道:“嗯!”
进了城,景象比城外更让人心酸。虽然街道已经清理过,但许多店铺还没开门,墙上的爪痕和烧焦的痕迹还在。行人不多,而且都低着头快步走,很少有交谈的。
但看到楚子风和平安,有些人认出了平安,这孩子长得太像林薇薇了,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是林医生的孩子!”
“林医生的家人回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开。几个正在扫街的大妈围过来,这个塞一把花生,那个塞两个鸡蛋,都是硬往平安怀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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