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秋的脸 “腾” 地红了,不是热的,是气的。他攥紧了手里的单据,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 十坛腌菜、二十个手作,合计一百零五块,这不是小数目!张大妈带着妇女们编手作,每天要坐到深夜,手指都被麦秸磨出了茧子;李婶腌菜时,天不亮就去井边挑水,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这钱是全村人的血汗钱,怎么能说赖就赖?
“刘姐,您不能这样!” 麦秋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喊出来,他知道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当初说好的,账期一个月,卖不出去的货俺们拉走,现在您说没卖完,总得让俺看看剩下的货吧?要是真剩了,俺就拉走,要是没剩,您就得按单据结款。”
刘老板娘被戳穿了心事,脸上有点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拍了下柜台:“看啥看?货在俺的库房里,凭啥给你看?你一个乡下农民,还想跟俺耍横?俺这店开在这儿,还怕你不成?” 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引来了几个路过的居民 —— 有提着菜篮的大妈,有背着书包的学生,都围在店门口看热闹。
“咋了咋了?这是吵啥呢?” 一个穿蓝布衫的大妈挤进来,她是社区里的老住户,平时常来店里买东西。刘老板娘赶紧说:“王大妈,您来评评理,这农民来要账,俺说货没卖完,他非要强要,还想翻俺的库房!”
麦秋没跟她争,只是看着围观的居民,语气诚恳:“各位叔婶,俺是红星村的麦秋,上个月给刘姐送了十坛腌菜、二十个麦秸手作,约定今天结款。十天前俺来的时候,刘姐说只剩两坛腌菜、三个手作,现在却说剩三坛腌菜、五个手作,俺只是想看看剩下的货,没别的意思。”
围观的居民们议论起来,那个王大妈皱着眉说:“小刘,俺前几天来买酱油,还看到你柜台里的麦秸玩具只剩两个了,咋现在又说剩五个?” 另一个穿中山装的大爷也说:“是啊,俺三天前还买了你一坛腌菜,当时你说只剩最后一坛了,咋又冒出三坛?”
刘老板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嘟囔着:“那是你们记错了,俺这儿就是剩这么多。” 可她的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围观的居民。
麦秋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再跟刘老板娘争执下去也没用,得找能说理的地方。他攥紧单据,转身就往外走:“刘姐,您要是不想结款,俺就去街道办问问,看看做生意能不能赖账,能不能欺负俺们农民。”
“你别去!” 刘老板娘没想到他真敢去街道办,赶紧从柜台后跑出来拦住他,手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街道办忙得很,哪有空管你这点小事!你要是去了,以后俺再也不进你的货了!”
“小事?” 麦秋轻轻推开她的手,语气坚定,“这一百零五块是俺们全村人的血汗钱,不是小事!俺们农民进城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您要是讲诚信,就按约定结款;要是不讲,俺就找街道办评理,总有说理的地方。”
他说完,不再看刘老板娘难看的脸色,径直往街道办走。幸福社区的街道办就在商店隔壁的小院里,院子门口挂着块刷着红漆的木牌,写着 “幸福社区居民委员会”,木牌的边角有点磨损,却很干净。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枝叶茂盛,能遮住大半个院子,树下摆着两张石桌,几个工作人员正坐在石桌旁整理文件,收音机里播放着地方戏曲,声音不大,却很热闹。
麦秋走进院子,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抬起头,他是街道办的王主任,中山装的袖口磨得有点白,领口别着支钢笔,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同志,你有啥事?” 王主任的声音很温和,放下手里的笔,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先坐,慢慢说。”
麦秋坐在石凳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从上个月送货签单,到十天前路过时刘老板娘说的话,再到今天对账时的赖账,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他掏出送货单据、自己的小账本(上面记着每次与刘老板娘的接触时间和对话),还有围观居民的证词(王大妈和中山装大爷愿意作证),一一放在石桌上。
“王主任,俺们农民进城做生意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就想挣点辛苦钱。刘姐当初跟俺说好的规矩,现在却赖账,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跟俺们合作?您可得给俺做主啊。” 麦秋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却没哭,他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得靠证据说话。
王主任拿起单据和账本,仔细看了看,又抬头问:“你说的围观居民,现在还在商店门口吗?”
“在,他们都愿意过来作证。” 麦秋赶紧说。
王主任点点头,对旁边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说:“小李,你去把商店的刘老板娘和愿意作证的居民请过来,咱们在这儿把事情说清楚。”
小李很快就把人请来了。刘老板娘走进院子时,头低着,不敢看王主任的眼睛;王大妈和中山装大爷则很坦然,一进来就主动说:“王主任,俺们能作证,前几天俺们去店里,确实看到腌菜和手作没剩多少了,小刘肯定是藏起来了,想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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