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凑了过来,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脸上带着几分青涩。“俺表哥在深圳电子厂上班,俺这次是去投奔他的。” 年轻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俺表哥说,深圳节奏可快了,厂里天天加班,一个月能挣两百多块钱,但也累得很,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
他又补充道:“东门市场人特别多,天天挤得水泄不通,小偷也多,你们带的样品和钱可得看好了,别大意。还有,那边的人说话口音可重了,刚开始俺表哥都听不懂,跟人沟通全靠比划。”
李红梅听了,脸上的紧张又多了几分:“那俺们到了那边,跟批发商沟通不了咋办?”
“放心,做生意的大多会说几句普通话,实在不行就写字,或者找招待所的服务员帮忙翻译。” 周老板安慰道,“只要你们的货好,就算沟通有点费劲,也能谈成生意。”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车厢里响起了泡方便面的 “哗啦” 声,浓郁的油香味更浓了。麦秋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掏出娘给准备的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玉米饼和一小罐腌萝卜干。他把油纸包打开,分给张建军、李红梅和王大叔:“大伙儿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玉米饼已经有些凉了,吃起来有些硬,但麦秋觉得格外香。就着娘腌的萝卜干,咸辣爽口,一下子就把玉米饼的干涩中和了。张建军咬了一大口玉米饼,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婶子做的玉米饼好吃,比火车上卖的方便面强多了。”
李红梅吃得很秀气,她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俺娘给俺蒸的馒头,还热乎着呢,你们也尝尝。” 她把馒头分给大家,“出门在外,能吃口热乎的不容易。”
王大叔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给大家讲起自己年轻时当兵坐火车的经历:“那时候坐火车比这还挤,有时候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一路,一站就是好几天。现在有座位坐,已经不错了。” 他感慨道,“时代变了,现在出门做生意、打工都方便多了,国家政策也好,支持咱们南下闯荡。”
夜里,车厢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靠在座位上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和火车 “哐当哐当” 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麦秋没有睡意,他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偶尔能看到远处村镇的点点灯火,像星星一样微弱却温暖。
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娘在村口送别时掉眼泪的样子,想起了爹叮嘱他 “遇事多琢磨,别冲动” 的话语。他还想起了村里的乡亲们,张大妈连夜编的挂饰,李婶新腌的辣白菜,还有孩子们塞给他的水果糖。心里既有对家乡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忐忑,更有几分对成功的憧憬。
张建军靠在座位上,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手里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蓝布兜。李红梅也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梦。王大叔则睁着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车在铁轨上不知疲倦地行驶着,沿途停靠了十几个大小车站。每到一个车站,都会有不少人上下车,车厢里的人群像流水一样不断更替。有的乘客匆匆下车,脸上带着归乡的喜悦;有的乘客匆匆上车,脸上带着对未知的期待。麦秋和伙伴们轮流看着行李,不敢有丝毫大意,尤其是装着样品的纸箱,虽然已经托运,但他们随身带了几个小样品,生怕出什么意外。
到了后半夜,车厢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寒风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让人有些发冷。麦秋把自己的厚棉袄裹得更紧了些,他看了看身边的伙伴,把自己的帆布包垫在李红梅的胳膊底下,让她能睡得舒服些。王大叔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一块旧毯子,分给大家盖在腿上,抵御寒气。
火车继续向南行驶,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快亮的时候,麦秋看到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是南方的模样了,成片的稻田绿油油的,田埂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远处的村庄被薄雾笼罩着,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快到深圳了吧?” 张建军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问道。麦秋点点头,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他知道,一个全新的世界即将展现在他们面前,而他们的南下闯荡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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