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之外,叶府上下为了三天后的庆典,已是一片喧嚣。
到处都是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嘈杂的议论声。
而关于这场庆典最核心、最血腥的秘密,也早已不再是秘密。
“喂,听说了吗?家主已经下令了,三天后天骄少爷的成人礼,要拿那个柴房里的贱种活祭!”
“我早就听说了!说是要抽干他全身的血,助天骄少爷激活什么……天命霸体!”
“啧啧,活祭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你懂什么!那贱种本来就该死!一个冒牌货,白白享受了咱们叶家十六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让他拿命来报答,天经地义!再说了,只要天骄少爷能成功,咱们叶家就能一飞冲天,到时候我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这倒也是,嘿嘿……就是不知道,那贱种现在在柴房里,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哈哈哈,肯定的!换我,我腿都软了!这可是公开的死刑宣告啊!”
两个负责洒扫的护卫,扛着扫帚经过柴房门口,毫不避讳的议论着,那幸灾乐祸的恶意,仿佛尖锐的针,穿透了薄薄的门板,一字不落的,清晰传进了柴房之中。
传到了叶尘的耳中。
然而。
草堆上那个瘦弱的身影,纹丝未动。
预想中的哭喊没有出现。
绝望的求饶也没有响起。
甚至,连一丝一毫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都没有。
柴房之内,安静得可怕,与外面的喧嚣,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两个护卫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半点动静,自觉无趣,撇了撇嘴,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草堆上的叶尘,才缓缓有了动作。
他没有坐起来,更没有冲出去。
反而,就那么缓缓的,躺了下去。
瘦骨嶙峋的身体,深深陷进那堆冰冷、干硬、还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平静。
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平静。
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关乎自己生死的死亡判决,而是一段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闲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绝望。
他那张本就因为长期失血而苍白的脸,此刻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宛如一块冰冷的白玉。
他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呼吸平稳。
但在他紧闭的双眼之下,那片无尽的黑暗意识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十六年来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疯狂闪回。
刚到叶家时,因为不懂规矩,打翻了一碗饭,被管事一脚踹在心口,痛得蜷缩在地,像条野狗一样咳着血。
八岁那年,叶天骄开始习武,需要药浴,王氏第一次端来了那碗黑漆漆的,名为“养源汤”的汤药,笑容和善,语气温柔,逼着他一口气喝完。
那碗汤药下肚,万千蚂蚁啃噬骨髓的剧痛,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也是从那天起,每个月,他都要被灌下这种毒药,然后被下人按住,用特制的“引血针”,从心口抽走一管最精纯的血液,美其名曰,为真少爷滋养根基。
十岁那年,他实在受不了那种痛苦,偷偷跑了出去,结果被叶天骄带着一群跟班找到,被活活打断了腿。
叶天骄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用鞋底碾着他的尊严,用他从未听过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骂他是窃取自己人生的臭虫,是只配送血的贱种。
那一天,天空下着雨,冰冷的雨水混着他嘴里流出的血,又咸又腥。
还有柳倾城偷偷送来的丹药,被叶天骄发现后,当着他的面,一脚踩得粉碎,那种微末希望被碾碎的绝望。
以及,柳倾城那双充满了同情,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睛。
欺辱、压榨、毒打、羞辱……
一桩桩,一件件。
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快要忘记的,或者刻意逼迫自己忘记的画面,此刻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只剩下几张让他永生永世都刻骨铭心的脸。
叶天骄那永远高高在上、写满了嚣张与鄙夷的脸。
王氏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眼底却尽是刻薄与冷漠的脸。
还有叶啸天,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那张永远威严、冷酷,视他如无物的脸。
仿佛他叶尘,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物件,一个他们叶家用来饲养麒麟儿的,卑贱的器皿。
“呵……”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冷笑,从叶尘的喉咙深处溢出。
死?
原来,自己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们,要彻底榨干自己最后的一丝价值。
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命,去成就叶天骄的辉煌未来。
凭什么?
凭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极致的恨意,如同地心深处的岩浆,猛然从心脏最深处,轰然炸开!
这股恨意,不再像过去那般,需要被死死压抑,需要被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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