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一个字，如天宪纶音。

那道足以镇压青阳城的玄冥宗使者虚影，便真的散了。

被一口气，吹散了。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因为使者降临而重新燃起希望，变得喧嚣嘈杂的环境，在这一刻，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地望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天空，大脑因为无法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而彻底宕机。

叶啸天脸上的狂喜、怨毒、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还僵硬地挂在脸上，像一个制作劣质的陶瓷面具。

他的眼珠子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两个小点。

散了？

自己最后的希望，唯一的救命稻草，叶家未来的通天之路，就这么……被一口气吹散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那张僵硬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咔嚓……”

裂痕迅速蔓延，最后轰然破碎。

那滔天的狂喜和希望，潮水般从他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足以将灵魂都冻成冰渣的恐惧与绝望！

“不……不可能……”

叶啸天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呢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接受！

那可是上界仙宗的使者！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咕嘟。”

叶啸天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将目光投向了场中那个依旧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少年。

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妖孽，也不是什么怪物。

而是一尊……神明！

一尊，执掌生杀予夺，视上界仙宗如无物的，真神！

“扑通！”

叶啸天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裤裆处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浸湿了一大片地面，骚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股更加恶心的味道传来，他竟是当着全城宾客的面，直接吓得屎尿齐流！

这位曾经威风八面、掌控青阳城一个顶级世家的叶家家主，此刻彻底崩溃了，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在自己的污秽物之中。

他的崩溃，如同一个信号。

“扑通！”

“扑通通！”

演武场上，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叶家主脉族人，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在地。

有的放声大哭，有的状若疯癫，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半点修士世家成员的风度。

整个叶家，完了。

彻底完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叶家主脉族人的心头。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从瘫软的状态中挣扎起来。

“砰！”

“砰！”

“砰！”

叶啸天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叶尘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头。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额头狠狠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很快就磕得头破血流。

“叶尘……不！尘少爷！仙尊！仙尊饶命啊！”

他一边磕，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嚎着求饶。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猪狗不如！我不该夺走您的位置，不该纵容叶天骄欺辱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其他叶家主脉族人也有样学样，演武场上瞬间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和求饶声。

“仙尊饶命！我们都是被叶啸天蒙蔽的！”

“对！都是他的错！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求仙尊看在我们同为叶氏血脉的份上，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一个辈分颇高的长老，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搬出宗族血脉的大旗，试图唤起一丝怜悯。

“是啊，叶尘！我们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能赶尽杀绝啊！”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难道要背上一个弑杀同族的骂名吗？”

更有甚者，开始哭诉起自己过往的功劳。

“老夫为叶家镇守矿山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为家族开疆拓土，流过血，断过腿！求你看在这些份上……”

整个演武场，变成了一出无比丑陋、无比荒诞的闹剧。

这些前一刻还恨不得将叶尘扒皮抽筋的人，此刻为了活命，可以抛弃一切尊严，磕头忏悔，攀扯血脉，哭诉功劳。

他们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

然而，自始至终。

叶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他看着这群人，听着他们的求饶、甩锅、攀亲、哭功。

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没有怜悯，没有讥诮，甚至没有愤怒。

有的，只是冰冷。

宛若九天神只，俯瞰着一群在污泥里打滚的蝼蚁，漠然地欣赏着他们临死前最后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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