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衣袖,缓缓落下。
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动作轻柔得如同掸去衣角的微尘。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山谷内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法术爆裂的轰鸣声、护山大阵摇摇欲坠的悲鸣,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零点一秒内,戛然而止。
时间,好似凝固了。
下方,数千名血鸦众正驱使着各自的飞行法器,如同一片血色的蝗虫,疯狂地冲击着天玄宗最后的屏障。
为首的那名头领,脸上挂着狰狞而残忍的笑容,手中的血色长刀已经举过头顶,刀锋上凝聚着足以劈开山峦的恐怖能量,正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他身后的修士们,表情各异,有的贪婪,有的嗜血,有的轻蔑,一张张扭曲的脸,共同构成了一副地狱降临的画卷。
而在护山大阵之内,所有天玄宗的弟子,上至长老,下至普通门人,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片血云压顶,感受着大阵上传来的、即将破碎的恐怖压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一些年轻的弟子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可就在这时,声音消失了。
一切都停顿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整个空间。
所有人的动作,无论是血鸦众的攻击,还是天玄宗弟子的绝望,都定格在了这一瞬。
山巅之上,柳倾城的美眸中写满了惊愕。
她能感觉到,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志,从公子的身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灵力,不是神识,更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力量。
那是一种……规则。
如同天地初开时,定下“水往下流,火往上烧”的至高法则。
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抗、不容理解的绝对权威。
这股无形的法则之力,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以叶尘为中心,轰然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整个山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五光十色的特效。
只有一片死寂。
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血鸦众那位首领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蓄满力量的刀,就是劈不下去。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不,不仅仅是身体。
他想思考,思维却像陷入了泥潭。
他想调动灵力,丹田内的灵海却成了死水。
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惧,从他的神魂深处疯狂地涌出。
也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高举着长刀的手臂。
他的手臂……正在“消失”。
不是断裂,不是汽化,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分解。
他的皮肤、肌肉、骨骼,正一层层地、无声无息地剥离,化作比沙粒还要细腻无数倍的粉尘,簌簌落下。
甚至连血液,都来不及流出,就直接在血管中化作了虚无。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想张嘴发出凄厉的惨叫,但他的喉咙、声带,也紧跟着化作了飞灰。
他眼中的世界,迅速变成了灰色。
那把跟随他屠戮了无数生灵的血色长刀,也未能幸免,从刀柄开始,寸寸分解,随风飘散。
他最后残存的意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胸膛、头颅……在一片绝对的安静中,彻底变成了一捧灰尘。
而这种分解,如同一场沉默的瘟疫。
从那位头领开始,向着他身后的整个血鸦众军团,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疯狂蔓延!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
数千名不可一世的血鸦众修士,还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却一个接一个地,经历了这辈子所能想象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或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无声中崩解成最微小的粒子。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机会。
他们的表情,从嚣张、狰狞、残忍,统一变成了惊愕、不解,最后定格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那些狰狞的飞行法器,那些血色的旗帜,那些凝聚着狂暴能量的法术光团,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股法则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幻影。
它们与它们的主人一起,毫无例外地,走上了同样的归宿。
分解。
化灰。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几个呼吸之前,这里还是喊杀震天、血气弥漫的修罗战场。
几个呼吸之后,这里变得空空荡荡,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呼……”
一阵山风吹过山谷。
那片由数千名修士、法器、法术共同化作的巨大灰色尘埃云,被这阵风轻轻一吹,便向着远方飘散而去。
如同被黑板擦抹去的粉笔字,了无痕迹。
阳光重新洒满了整个山谷,温暖而和煦,仿佛刚才那片遮天蔽日的血色军团,从未存在过。
护山大阵内,所有天玄宗的弟子,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呆呆地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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