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窥青禾陈家的,并非“毒蛇”残部,而是黑沼寨里另一头臭名昭着的饿狼——人称“秃鹫”的李三。这李三最是擅长捡漏拾荒,专挑那些看似软、实则有缝的鸡蛋下嘴。三日前,他在百草堂后巷的酒肆里,把住个醉醺醺的伙计灌黄汤,从那含糊的胡话里扒出了关键——“青禾山陈家,灵田肥得流油,种的米都带灵气”“黑沼寨的‘毒蛇’去碰过,反倒折了几个弟兄”。
“毒蛇”的斤两李三清楚,炼气五层的硬茬,竟会在小家族栽跟头?他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要么是陈家藏着宝贝,要么是“毒蛇”太过废物。反正左右都是空手套白狼,他当即拍板,带着两个炼气四层的跟班,揣着几分侥幸,摸向了青禾山。
夜沉如墨,连月牙都躲进了云层,只有几声断续的虫鸣,衬得山林愈发死寂。李三躬着身子,如同真正的秃鹫般贴着地面滑行,脚下的软草被踩出细微声响,又迅速被山风掩盖。两个跟班紧随其后,手按腰间法器,眼神里满是按捺不住的贪念。
“大哥,这陈家也太松懈了,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莫不是真没啥底气?”左侧跟班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目光扫过陈家聚居地那片昏暗的灯火,舔了舔嘴唇。
李三却没放松警惕,枯瘦的手指在唇边一竖,眼底闪过阴鸷:“别废话,‘毒蛇’不是傻子,能让他吃瘪的地方,绝不可能是软柿子。都把神识放出去,仔细查探,咱们只捡现成的,不硬碰。”他说着,一缕微弱的神识探向山坳,却只触到一片浓郁的草木气息,再无其他——那正是腐毒蕴灵土胚尚未激活时的伪装。
三人合计片刻,选了处坡度最缓的山坳作为突破口。这里草木稀疏,看似最易潜入,却不知早已被七叔公标为“首杀陷阱”。李三率先跃过矮坎,脚掌刚落地,身后的跟班突然“哎哟”一声,脚下一滑,重重踩在了几块看似干裂的土块上。
“咔嚓”几声脆响,如同触发了索命符咒。下一秒,“噗”的一声闷响,黑灰色的雾气从土块碎裂处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腥甜,像活物般缠上三人的脚踝,转瞬便弥漫到胸口。那雾气沾在皮肤上,竟有种针扎似的刺痛,吸入鼻腔更是如同吞了团棉絮,又闷又燥。
“不好!是毒雾!”李三反应最快,刚屏住呼吸,脑袋就一阵天旋地转,体内运转的灵力猛地一滞,如同被冻住的水流,卡在经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方才还能勉强探路的神识,此刻竟像坠入了泥沼,别说三丈外,连眼前的雾气都穿不透——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只能靠耳朵辨位的绝境!
“撤!快撤!”李三嘶吼着转身,刚要抬步,就听见“咻咻”的破空声从雾气里四面八方传来。他慌忙祭出腰间的铁刀,“铛”的一声格开一道黑影,却觉一股阴柔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那黑影根本不停留,擦着他的胳膊抽向身后跟班,正是陈家特制的毒藤鞭笞符所化的藤影!
“啊——我的腿!”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一名跟班被藤影抽中膝盖弯,裤腿瞬间被血水浸透,淡紫色的毒液顺着伤口渗进去,半边腿立刻麻木得无法动弹,人“噗通”一声栽在雾里,挣扎着连爬都爬不起来。
另一名跟班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祭出一面兽骨盾挡在身前,却忘了毒藤的刁钻。藤影如同长眼般绕到盾后,“啪”地抽在他握盾的手腕上,剧痛夹杂着麻痹感瞬间蔓延,兽骨盾“哐当”落地,砸在石头上发出刺耳声响。
李三这才看清,雾中隐约有几道身着藤甲的身影,脸上蒙着浸过草药的湿布,根本不受毒雾影响。他们出手极有章法,只攻不杀,藤影每次都落在关节、穴位等要害处,逼得三人疲于奔命。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哪里是小家族的护卫,分明是经过死训的猎手!
“别恋战!走!”李三再无半分捡漏的心思,一把薅起地上的跟班,拖着他就往雾外冲。慌乱中,脚下又不知踩中了什么,“噗”的一声,第二团毒雾轰然炸开,比先前更浓更烈,呛得他眼泪直流,灵力彻底乱成一团。
雾中,陈家族人冷静地收回符篆,看着三人连滚带爬的背影,没有一人追击——陈砚早有交代,首战只求震慑,让黑沼寨的豺狼知道厉害便够了。
李三带着手下逃出青禾山时,已是狼狈不堪,衣服被藤刺划得破烂,脸上身上全是泥污,连吐几口浊气都带着腥甜。回头望那片隐在夜色中的山林,只觉得雾气缭绕的青禾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让他浑身发寒。
“妈的……这陈家是块铁板!”李三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心有余悸。这夜的遭遇,被他添油加醋地传回黑沼寨,“青禾山有诡异毒阵,擅入者断手断脚”的流言,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周边势力,反倒给陈家镀上了一层无形的护身符。
青禾山内,陈砚与七叔公站在了望塔上,望着黑沼寨方向消失的身影,神色凝重却难掩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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