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这才“恍然”，目光转向李茂，抬手虚拱，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阵法大师的疏离：“原来是李家道友，失敬。老夫韩立，忝为陈家客卿，专职执掌护山大阵。方才阵法初定，地脉灵气外泄，让诸位见笑了。”他嘴上说着“见笑”，周身却自然而然散发出与乾元坤土阵同源的厚重气息，那是长期执掌高阶阵法才能孕育的独特威压，让李茂心神剧震，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敢！不敢！”李茂连忙起身，墨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裂痕，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恭敬，“韩长老阵法造诣通天彻地，能亲眼见识乾元坤土阵的神威，是老夫的荣幸。是我等冒昧来访，打扰了长老清修，还望海涵。”他此刻再无半分强逼之意——一个能让三阶阵法师坐镇、拥有孕育阵灵的护山大阵的家族，绝非他能招惹，即便李家倾全族之力，也未必能啃下这颗硬骨头，反而可能崩碎自己的牙。

韩立微微点头，仿佛只是随口提及般补充道：“阵眼稳固还需收尾，老夫得回去将星辰砂熔入阵基，再用戊土精粹温养阵灵，耽搁不得。”他特意加重了“星辰砂”“戊土精粹”二字，说完便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灰袍下摆扫过门槛时，青禾山深处又传来一声轻微的阵法嗡鸣，仿佛在呼应他的话语。

李茂听到那两种材料的名字，眼角又是一跳——星辰砂与戊土精粹皆是加固土系大阵的核心材料，价值连城，陈家不仅能大量采购，还能随意用于阵法温养，其财力与资源储备，远比表面看起来雄厚百倍！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今日是踢到了铁板，而且是块镶着金边的玄铁。

大厅内的气氛彻底逆转，之前的剑拔弩张化作如今的客客气气。李茂重新落座时，背脊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陈家主，之前是老夫眼界狭隘，言语唐突，还望莫怪。既然贵家族的赤羽米产量有限，我李家绝不强求。但日后若有富余，我李家愿以高于清河坊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灵石随要随付，绝无拖欠。”

他顿了顿，姿态放得更低：“我李家在黑水城经营三百年，还算有些人脉渠道。陈家若需采购稀缺资源，或是打探坊市消息，甚至需要人手护卫商队，都可随时找我。今日便当交个朋友，不谈交易，只论情谊，如何？”他从“强买强卖”到“主动示好”，态度转变之快，让陈寿都暗自咋舌。

陈远山与陈砚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既展示了家族底蕴，吓退了觊觎者，又为陈家保留了黑水城的人脉渠道，正是最理想的结果。“李道友如此盛情，我陈家岂能不识好歹？”陈远山朗声笑道，“待下次灵田丰收，李家必定是优先供应的对象。至于交朋友，青禾山随时欢迎李道友再来做客。”

接下来的闲聊气氛融洽，李茂只字不提合作细节，反而主动说起黑水城的坊市行情与近期的劫修动向，言语间尽是示好。半个时辰后，他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临走时还特意留下一枚刻着自己灵识印记的玉牌：“陈家主，此牌可直通我李家商号，遇事只需注入灵力，老夫必第一时间回应。”

送走李茂一行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陈远山才长舒一口气，玄袍都被冷汗浸湿了大半。“好险！”陈寿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仍带着后怕，“若非韩长老掐着点出关，演了这出‘阵灵苏醒’的好戏，今日怕是要血溅厅堂！”

陈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筑基灵压的余威仍在经脉中流转：“筑基修士的威压，果然如天威难测。我们的修为，必须尽快提升。”

“呵呵，”韩立的笑声从厅外传来，他已换下阵法师袍，换上一身常服，“阵法刚稳固，便感应到外界有筑基灵压异动，猜是有贵客‘临门’，便过来凑个热闹。看来，这乾元坤土阵的威慑力，比老夫预想的还要强些。”

“韩长老，您真是我陈家的定海神针！”陈远山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由衷感激，“今日若非您，陈家危矣！”

众人相视而笑，厅内的凝重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愈发坚定的凝聚力。但陈砚望着窗外青禾山的轮廓，心中却清楚——李家的试探只是开始，赤羽米与灵鸡蛋的名声一旦传开，如狼似虎的觊觎者只会越来越多。今日靠阵法吓退强敌，明日便需自身实力震慑宵小。提升修为，壮大根基，永远是陈家在修真界立足的唯一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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