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死寂中,瘴气与煞气缠成灰黑色的絮状物,黏在枝叶上凝成水珠,滴落时“滋滋”腐蚀着地面。子时将至,那片笼罩山谷的煞阵光幕突然剧烈搏动,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喘息——光幕上的怨魂面孔扭曲得更加狰狞,能量流动快如奔雷,发出“呜呜”的呜咽,仿佛地底有庞然大物正在苏醒,贪婪地吞咽着天地间的阴煞之气。整个山谷的压力陡增,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浆,压得人胸口发闷。
“就是现在!巽位乱石堆左三丈,能量最薄!”韩立的低喝如惊雷炸响,眼中精光爆射,死死锁定光幕上那处——那里的灰雾比别处淡了一丝,如蝉翼般微微震颤,还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走!”陈远山毫不迟疑,周身青色灵力轰然爆发,却未散出半分威压,而是凝成一层厚达半尺的青晶光罩,将陈砚护在其中。他足尖一点乱石,身形如离弦之箭,青虹般射向那处薄弱点;韩立几乎同时动身,身形贴地滑行如鬼魅,竟后发先至,双手掐诀弹出一枚土黄色灵珠——灵珠未及光幕便轰然爆开,不是杀伤,而是化作一圈扭曲空间的涟漪,将那处薄弱点硬生生撑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椭圆通道。
通道内灰雾翻滚,煞气如毒蛇般往外窜。“进!”韩立低吼着按住通道边缘,全身灵力疯狂输出,额角青筋暴起——这通道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碎。陈远山带着陈砚化作两道流光,瞬间钻入通道;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通道猛地收缩,韩立借势向后一飘,如游鱼般滑了进去。
整个过程,恰好三息!
“轰隆!”通道闭合的瞬间,光幕爆发出道道黑红色煞流,如愤怒的巨兽扑向乱石堆,“滋滋”声中,半座石堆被腐蚀成一滩黑泥,碎石连灰烬都未留下。外界的陈恒攥紧玄铁刀,指节发白;陈婉的裙摆被煞气余波扫过,瞬间焦黑,她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光幕,声音发颤:“进去了……他们进去了……”
阵内,陈砚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扔进了滚筒——四面八方的压力如巨锤砸来,煞气带着尸臭和怨毒,顺着毛孔往里钻,像是要撕裂他的经脉、啃噬他的神魂。若非陈远山的青晶光罩挡下大半冲击,若非他炼化过周莽的刀元、对煞气有了一丝抗性,此刻早已心神失守。
他咬着牙运转《青禾剑典》,青金剑元在体内奔腾如河,丹田内的庚金道种亮起白金光芒,锋锐之意化作无形之刃,将侵入的煞气尽数斩灭。待他稳住身形,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山谷,分明是一座被巨力劈开的地下魔窟!
魔窟穹顶隐没在浓黑的煞云里,无数怨魂面孔在云中撞来撞去,指甲刮擦着煞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脚下是暗红色的地面,坚硬如铁,仿佛被亿万鲜血浸透又干涸,踩上去能感觉到粘稠的恶意从脚底蔓延;遍地都是残缺的骸骨,人形的颅骨空洞地对着众人,妖兽的巨骨如枯木般插在地上,骨头上的咬痕深达寸许,透着远古的惨烈。
魔窟中央,一座数十丈高的尸山赫然矗立——尸骸层层叠叠,有的骨头上还挂着腐烂的碎肉,有的胸腔插着锈迹斑斑的古剑,黑红色的煞气从尸山缝隙中涌出,凝成一道参天烟柱,直入穹顶煞云。尸山顶端,一道模糊的巨大阴影盘踞着,气息如沉渊般压下来,让陈砚的道种都在微微颤抖——那就是古炼尸!
“此地煞气已成领域,灵力消耗是外界的三倍!”陈远山迅速撑起一层隐匿光罩,青芒如水般覆盖三人,“找到周莽立刻撤,绝不能惊动尸山顶端的东西!”韩立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指向左侧:“那边有新鲜的打斗痕迹!”
众人望去,只见地面被巨刀犁出三道深沟,沟底嵌着断裂的骨片——三具黑毛炼尸倒在一旁,身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黑血混着脑浆淌在地上;暗红色的地面上,一串血脚印向着尸山延伸,血珠尚未干涸,散发着周莽独有的狂霸刀意。“是周莽!还有幽冥殿的死气!”陈砚的神识如丝般探过,语气肯定——炼化刀元后,他对周莽的气息敏感得如同自己的剑元。
三人沿着血痕潜行,越靠近尸山,煞气越浓,甚至出现了半透明的煞灵——它们没有实体,只有扭曲的黑影和尖啸的嘴,感应到生机便扑上来,却被韩立随手弹出的土黄色灵光击散,化作一缕黑烟。沿途又看到两具幽冥殿修士的尸体,一人被拦腰斩断,内脏散落一地;另一人头颅不翼而飞,身边吊着半块黑色阵旗。
“这些阵旗是‘引煞旗’,布置得很刻意。”韩立捡起阵旗,指尖拂过上面的符文,“他们在引导周莽,不是在逃,是在把他往特定方向赶!”陈远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是想借周莽的煞血,激活尸山的阵眼核心,彻底掌控那尊古炼尸!”
穿过一片由巨象骸骨组成的“林子”,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血色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地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形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大阵,阵中矗立着三根黑铁石柱,柱身爬满如血管般的纹路,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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