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向达克莱伊，郑重地躬身：“很抱歉，达克莱伊。它们只是感知到我的状态异常，出于关心和保护才贸然出手，并非有意冒犯或挑衅你的试炼。”

直起身，他从背包侧袋取出一个特制的密封小盒。

打开，里面是三枚深紫色、近乎黑色、内部仿佛有暗流旋转的能量方块。恶系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精纯而浓郁。

“一点歉意，也是见面礼。”许白将盒子向前递出，“你的噩梦试炼，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为此，我也该表示感谢。”

雾气微微涌动。

达克莱伊血红的瞳孔注视着许白，又扫过他手中的能量方块。它能感受到那方块中精粹的、对它而言极具吸引力的能量。作为恶系的传说宝可梦，这种高品质的专属补给品，即便对它也是难得的。

沉默持续了数秒。

终于，达克莱伊身前的屏障完全消散。它没有移动，但许白手中的盒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飞向雾气，落在它仿佛由阴影构成的“手”中。

它拿起一枚能量方块，端详片刻，放入口中。

下一刻，达克莱伊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舒缓了一丝。那双红眸中的审视意味稍减，多了一分认可。

“汝……与寻常试炼者不同。”达克莱伊的声音直接在许白脑海中响起，低沉而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来自深沉的梦境底层，“多数生灵，或沉沦噩梦，或强行挣脱。直面心暗，并以此反观自身拥有者……鲜见。”

它抬起另一只手。

周围的暗紫色雾气如受召唤，向它掌心汇聚、压缩，最终凝聚成一块长方形的石板。

石板通体深灰近黑，表面却流转着暗红、深紫等变幻的光泽，仿佛凝固的恶意与阴影本身。仅仅是注视着它，许白就感到内心各种细微的负面情绪——焦虑、担忧、乃至刚才恐惧的余韵——都被隐隐牵动。

“恶颜石板。”达克莱伊的声音肃穆，“掌恶系本源之力，亦映照心灵之暗面。直视它者，需先直视己心之暗。”

石板缓缓飘向许白。

“汝于噩梦中见所惧，而未失所持。直面，接纳，转化……汝有资格，暂持此板。”

许白伸出双手，郑重接过。

石板入手冰凉沉重，那股牵动心绪的感觉更加明显，但此刻许白内心清明，这些波动反而像溪流遇到礁石，绕行而过，无法动摇核心。

他打开背包，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特制收纳箱——内衬柔软缓冲材料，带有简易的能量稳定符文刻印。

将恶颜石板小心放入，合盖，扣锁。

第四块石板，到手。

许白背上背包，抬头再次看向达克莱伊。对方依旧悬浮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离开。

但许白没有动。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达克莱伊，你守护这块石板多久了？”

“时光于梦境无意义。”达克莱伊回应，“阿尔宙斯大人赐予职责之日起。”

“一直独自在这里？守着雾，守着岛，等着不知何时才会来的试炼者？”

“此乃使命。”

许白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让达克莱伊都微微一怔的话：“那么，使命之外呢？你想看看石板被收集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吗？或者……只是想离开这座永远笼罩在噩梦之雾里的岛，去其他地方看看？”

达克莱伊的红眸凝视着他。

许白继续道：“我受阿尔宙斯委托，收集散落的石板。这条路还很长，会遇到更多像你一样的传说宝可梦，也会面对更多危险和挑战。我需要同伴，需要强大的力量，也需要……对‘噩梦’与‘心灵之暗’有深刻理解的向导。”

他伸出手，不是对着石板，而是对着达克莱伊本身。

“你愿意暂时离开这座岛，加入我的旅程吗？不是作为石板的守护者，而是作为同行者。我们可以缔结训练家与宝可梦的契约。”

浓雾再次翻涌起来，达克莱伊周身的阴影波动着，显示其内心的不平静。拒绝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它是噩梦之神，是阿尔宙斯指定的守护者，岂能随意跟随一个人类训练家？

但……

阿尔宙斯大人的意志是让他前来试炼。试炼已过，石板已交。严格来说，它的守护职责，在石板离开岛屿范围的瞬间，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眼前的训练家，是阿尔宙斯认可之人。他通过了噩梦试炼，态度不卑不亢，还给予了难得的尊重与珍贵的补给。更重要的是，他眼中没有贪婪，没有试图操控的欲望，只有一种清澈的邀请。

漫长的沉默。只有海风穿过雾气的呜咽声。

终于，达克莱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玩味的波动。

“吾乃噩梦之神达克莱伊。纵是阿尔宙斯大人之命，亦不可轻辱。”它缓缓从雾气中完全浮现出身形，修长的暗影身躯仿佛融于夜色，“若欲吾同行……便以实力证明，汝有承载此等同行之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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