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村的晨雾还没散，“王大牛”就扛着锄头出了门，粗布短褂的领口沾着昨晚没洗干净的饭粒，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故意抹的黄泥混着露水，看着就像刚从地里回来。他走两步就往院门口望一眼，见媳妇“秀莲”抱着“小石头”跟了出来，才放了心——一家三口得时时刻刻凑在一起，这是铃木一郎反复强调的“规矩”。

“爹，俺也去！”“小石头”仰着小脸，声音怯生生的，小手紧紧抓着“王大牛”的衣角。这孩子是特工小林浩扮的，特意剪了锅盖头，脸上抹了点灰，看着又瘦又小，谁见了都心疼。

“好，跟爹去给张大爷帮忙。”“王大牛”粗着嗓子应着，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孩子头发乱飞——这老茧是他用砂纸磨了半个月的成果，连指缝里都嵌着灶灰，比真庄稼汉的手还粗糙。

刚到村口，就撞见扛着犁的老支书张平堂。“大牛，早啊！”张平堂烟袋锅子冒着青烟，笑着拍他肩膀，“昨天跟你说的那亩红薯地，今天得把垄起了，不然影响收成。”

“哎！”“王大牛”立刻放下锄头，伸手去接犁杖，胳膊上的肌肉故意绷紧——他练了好几天，就是为了装出常年干重活的样子，“大爷，您歇着，俺来扛！您年纪大了，别累着腰。”

这些天，他天天往张平堂家跑，帮着挑水、修屋顶，“秀莲”则带着“小石头”跟村里的妇女们缝补衣裳，时不时送点自己“舍不得吃”的窝窝头。张村人都觉得这一家三口是老实巴交的逃荒人，连最警惕的老人，都愿意跟他们说几句家常。

两人并肩往田里走，“王大牛”故意叹口气，河南口音学得惟妙惟肖：“大爷，俺们能在这儿落脚，全靠您照应。就是夜里总睡不着，怕小鬼子再打过来——俺老家商丘的房子，就是被他们炸没的，爹娘都没了……”

张平堂抽了口烟，眼神沉下来：“有独立团在，放心！上个月反四路围攻，咱们团灭了四千多日伪军！现在红石村还开了兵工厂，以后有自己造的枪，更不怕小鬼子了！”

“王大牛”心里一喜，脸上却装出惊讶：“真的？兵工厂在哪儿啊？要是小鬼子知道了，会不会去偷？”

张平堂摆摆手：“那地方偏得很，只有团里领导知道。昨天宋部长还来村里，说要多给咱们分粮食，让大家安心种地。”

“宋部长？”“王大牛”故意追问，“是管粮食弹药的宋子平部长不？俺听人说，他常来村里征粮，每次都带好几个护卫。”

“就是他！”张平堂没多想，随口道，“宋部长每月初三准来，下次来，俺介绍你认识，你要是缺粮食，跟他说一声，他肯定帮你。”

一旁的“小石头”突然小声说：“爹，俺昨天看见宋部长的马了，好高好大……”他故意装出孩子的好奇，实则在确认宋子平的行踪。张平堂被逗笑了：“这孩子，下次让你摸摸宋部长的马。”

一路闲聊，“王大牛”不动声色套出不少情报：独立团领导常去红石村、宋子平每次带四个护卫、后勤仓库在县城西头……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早不服山口惠子，觉得那女人靠“装可怜”骗情报太低级，这次一家三口联手，定能绑了宋子平，逼出兵工厂的位置，在铃木一郎面前压过她！

当天午后，“王大牛”借口带“小石头”去村外挖野菜，悄悄摸到破庙里——“秀莲”已经等着了，手里攥着藏在拐杖里的匕首，眼神冷得像冰。

“计划定了，”“王大牛”压着嗓子，河南口音淡了些，“独立团领导都去了红石村，就宋子平在县城。明天俺让张平堂把他骗来，说有间谍线索——宋子平重视反间谍，肯定来。”

他看向“秀莲”：“你明天一早去张平堂家帮忙烧茶水，把蒙汗药掺进去；小石头在院外盯着，看到宋子平的护卫放松警惕，就给俺使眼色。”又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你别怕，到时候跟在俺身后，看俺怎么收拾宋子平。”

“小石头”点点头，眼里没了平时的怯意，反而透着一股狠劲：“俺知道，要抓活的，套情报。”

第二天一早，“王大牛”揣着假慌张找到张平堂：“大爷！不好了！昨儿夜里俺起夜，见村西头林子里有俩人，拿着望远镜瞅村里，还说‘兵工厂’‘粮食’啥的，像是小鬼子的间谍！”

张平堂急了：“这可咋整？得赶紧报给独立团！”

“王大牛”连忙说：“俺不认识团里人啊！您不是认识宋部长吗？能不能请他来一趟？晚了怕间谍跑了！”

张平堂没半点怀疑，当即喊来通讯员：“快骑马去县城，让宋部长来！就说有重要情报！”

看着通讯员跑远，“王大牛”给“秀莲”递了个眼神——她立刻抱着“小石头”去了张平堂家，假装帮忙烧茶水，悄悄把蒙汗药撒进茶壶里。“小石头”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根树枝画画，眼睛却死死盯着村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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