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红石村晒谷场的土腥味里就裹着股压不住的怒火——三营战士荷枪实弹站在外围，步枪刺刀映着晨雾泛冷光；村民们挤在里圈，老人抱着孩子，妇女攥着衣角，连村口老槐树上的乌鸦都敛了声，像是也在等一个了断。场中央的简易高台上，两根木柱绑着汉奸孙长顺，他那件伪军服早被扯得稀烂，脸又青又肿，是昨天被抓时村民按在泥里揍的，此刻耷拉着脑袋，却还偷偷瞄着台下，想要求饶。

“都安静点！”李柱子踩着木梯上了台，手里攥着卷发黄的布防图，边角还沾着鬼子的印泥，“今天把大伙叫来，就为审这个汉奸！周政委、夏连长，还有红石村十几位兄弟，都是因为他给鬼子送图，才丢了命！他还帮着鬼子烧咱们的屋、抢咱们的粮，这账，大伙说该怎么算？”

“杀了他！”“给周政委报仇！”台下喊声炸了锅，最前排的张婶举着拐棍往前凑，声音发颤：“你个白眼狼！当年你娘病得快断气，是清萍妹子带着卫生队跑十几里山路送药！你现在倒好，帮着鬼子杀恩人！”

孙长顺腿一软，顺着木柱滑到地上，哭嚎着往地上磕头：“我错了！我是被鬼子逼的！他们说不送图就杀我全家！饶了我吧，我以后给大伙当牛做马，再也不敢了！”

“逼的？”任天侠从台下走上台，手里捏着张叠得整齐的字条，是周明远政委牺牲前写的，上面“守住锁山阵”四个字还沾着血，“周政委牺牲时，怀里还揣着给村民的种子清单；清伦带着二排冲山头，为掩护战友，用自已的身体把战友保护下来，他自己却被炸弹炸碎了心脏！你拿着布防图换鬼子大洋时，怎么没想过‘逼’？”

他把字条递给通讯兵，让大伙传着看。字条传到民兵老周手里，老周的手都在抖——这字他熟，周政委上次还帮他改过分田的条子。老周突然举起手里的猎枪，那是牺牲的猎户张叔留下的，枪托上刻着“保家”俩字：“我替张叔说句话！这汉奸绝不能留！留着他，就是对不起埋在烈士陵园的兄弟！”

孙长顺还想挣扎，林虎带着两个特战队员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任天侠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声音沉得像山：“汉奸孙长顺，通敌卖国，致我军干部战士阵亡三十余人、村民伤亡十余人，罪无可赦！依据军规，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好！”喊声刚落，林虎掏出手枪，对着孙长顺的后脑勺扣下扳机。枪响的瞬间，台下有人抹眼泪，有人扔石头，更多人松了口气——这一枪，终于给牺牲的亲人、兄弟讨回了公道。

公审一结束，任天侠立马往团部走，路上让通信兵去叫参谋老张、卫生连连长夏清萍，还有各营的通讯班长。团部土坯房里，桌上摆着缴获的电台、电话机，还有两张纸：一张是“通讯连组建方案”，另一张是各连的通讯点位图。

“公审是了却心事，队伍整编才是要紧事。”任天侠指着方案，“团部和各营早就通了电台，不用调试，但现在要把线路往下铺，通到每个连！以后连里有情况，直接用电台或电话报给营里、团里，不用再靠通信兵跑腿——上次二营三连遇袭，消息传慢了半拍，差点吃了亏。”

一营通讯班长王锐赶紧点头：“团长说得对！上次我去三连传命令，半道遇上鬼子巡逻队，绕了三里山路才到。要是连里有电台，直接发个信号就行，又快又安全！”

“所以通讯连要挑精干的人。”任天侠看向老张，“你在保定军校学过通讯，通讯连连长归你当。从团部和各营抽三十个电讯员当教员，教新招的战士用电台、接电话——特别是鬼子那几台加密电台，你们熟操作，得多费心。另外，给混进济南的特战小分队配一部便携电台，让他们随时跟团部联系，有情况能及时撤。”

张立生立马翻起电台清单：“放心团长！便携电台我昨天就挑好了，电池也充满了，明天小分队出发时就能带上。各连的电台和电话机，今天就能派电讯员去装，保证天黑前通上信号。”

“还有卫生连。”任天侠转向夏清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肩上的军章闪着光——从最早的卫生队，到后来的医疗队，再到现在的卫生连，她跟着任天侠干了五年，清伦牺牲后，她没歇一天，还带着卫生连救了二十多个伤员，“卫生连保持独立，跟后勤连各司其职。之前缴获的鬼子病床、药品，都给卫生连送过去，你再从村里招二十个识字的姑娘当护士，教她们包扎、止血——你带卫生队这么多年，经验足，兄弟们的命交到你手里，我放心。”

夏清萍立正敬礼，声音带着点哑却很坚定：“请团长放心！我跟清伦当年跟着您，就是为了让兄弟们少流血、少受苦。现在卫生连有了新药品、新病床，我一定把护士教好，保证下次打仗，伤员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绝不让他们等药、等医护！”

任天侠点点头，又看向后勤连长廉立新：“后勤连管武器维修、粮食运输、物资保管，跟卫生连分清职责。缴获的两辆卡车，抓紧修，以后运弹药、粮食靠它们；鬼子的压缩饼干和罐头，留够部队口粮后，分一部分给红石村村民——他们之前把存粮都捐给咱们了，不能让老百姓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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