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绾村的晨光裹着硝烟味，落在满地弹壳与残破军旗上。任天侠站在土坡顶端，军靴碾过半片焦黑的麦秸，目光扫过正在快速集结的队伍——战士们有的在往枪膛里压子弹，有的扛着缴获的迫击炮往军车上搬，还有的正帮卫生员把轻伤员扶上担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廉立新！伤亡和战利品大体数出来没有？”任天侠的声音穿过嘈杂的战场，后勤团团长廉立新抱着账本跑过来，账本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手指在数字上划过都带着急促的颤意。“初步统计，咱们阵亡三百一十六人，重伤两百三十一人，轻伤五百四十六人；32师团一万三千人，除五百二十八人被俘，其余全灭！”他几乎是吼着报出数字，又飞快翻到战利品那页，“能用的重武器：九二式步兵炮五门、山炮三门、迫击炮十门、重机枪十五挺、轻机枪四十六挺；步枪足足八千三百支——日军溃败时慌不择路，不少枪掉在麦田里、河沟边，战士们刚捡回来大半，还有些卡在泥里的后续让二营慢慢挖；弹药约四十五万发，军车三辆能开，骡马一百八十多匹，粮秣也缴获了不少！”

任天侠紧绷的眉梢终于松了些，抬手往北边指：“别细算了！后续让二团赵青山跟地方部队、后勤二营、卫生二营分类汇总，把损坏的枪支集中收着，能修的先标记好。你现在立刻组织人，把八千支能用的步枪先分下去——一团、装甲团每个战士都得有备用枪，机枪团的弹药手也多配一把自卫，剩下的装上车当补给！”廉立新应声转身，副团长佟大为已经带着运输队冲过来，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把步枪往弹药箱里码，木质枪托碰撞的“砰砰”声在晨光里格外扎实。

“孔令才！”装甲团团长孔令才刚检查完缴获的装甲车，油污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就跑过来。“能用的军车就三辆，加上咱们自己的五辆装甲车，优先拉着重机枪、迫击炮和多余的步枪走。”任天侠指着村西的土路，“你们重装部队跟在后面，每辆车派两个步兵警戒，别让零散残敌摸过来偷枪——这八千支枪是给北线弟兄们的底气，绝不能丢！”孔令才点头，副团长梁少军已经在组织车队，装甲兵们正往车身上加装缴获的钢板，政委曹建国则在清点油料，确保每辆车都能撑到北线。

这时，骑兵团团长姜明文牵着战马过来，马背上还挂着两挺轻机枪。“旅长，二营、三营已经备好马料，随时能出发。”他拍了拍战马的脖子，鬃毛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此地到羊山集一百二十五公里，我们轻装快骑，白天找树林隐蔽行军，晚上趁黑加速，争取两天内赶到外围——张副旅长他们在那儿扛了三天，多等一刻都可能出事！”任天侠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战士们，沿途让侦察兵先探路，遇到小股日军别纠缠，放几枪把他们吓跑就行，咱们的要紧事是送枪、合围114师团！”姜明文敬了个礼，转身吹响集合哨，骑兵们翻身上马，马蹄踏在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土，八千支步枪的补给车队还没动，骑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北边的地平线上。

与此同时，北线羊山集的阵地上，硝烟已经浓得能呛出眼泪。张克昌趴在战壕里，军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的红血丝，手里的望远镜镜头上沾着血点，正盯着对面日军的阵地——114师团的士兵像潮水似的，扛着梯子往三团防守的左翼阵地冲，喊杀声隔着炮火声传过来，震得战壕里的土都往下掉。

“李柱子！左翼还顶得住吗？”张克昌对着电台大喊，三团长李柱子的声音带着喘息和炮火的杂音，几乎要被爆炸声盖过：“副旅长！日军疯了！一个联队轮着冲，二营伤亡过半，马卫国副团长带着预备队顶上去了，政委陈铁蛋在后面拖伤员，再没枪送过来，兄弟们就要用刺刀拼了！”

张克昌咬着牙，指节攥得发白，看向身边的炮兵团一营营长：“把仅剩的二十发山炮炮弹全打出去！瞄准日军的冲锋队形，别省着！”炮营营长刚要应声，远处的炮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日军的迫击炮正好落在炮阵地，两名炮兵瞬间倒在血泊里，剩下的人顾不上悲痛，抓着炮弹就往炮膛里塞。张克昌抓起身边的步枪，枪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亮：“机枪团一营！ 把重机枪架到战壕前沿，三发点射压着打！就算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也得让日军在阵地前多躺几具尸体！”

机枪团一营营长的声音立刻从电台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副旅长，重机枪子弹快见底了！每个弹链只剩十来发，步枪也不够分，二连有十几个战士还在用大刀！”“跟特战队要！”张克昌吼道，目光扫过战壕里的战士——一个年轻士兵胳膊受了伤，用绷带吊在脖子上，单手握着步枪往枪膛里压子弹；另一个老兵刚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抓起身边的工兵铲，盯着冲上来的日军，眼里满是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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