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的秋风裹着沙尘,刮在脸上像针扎一样,夕阳把新民城的影子拉得老长,城墙下的战士们席地而坐,不少人靠着墙根就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武器,嘴角挂着疲惫的胡茬,灰布军装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留下一片片白花花的盐渍。
任天侠站在城门楼上,风把他的军装吹得猎猎作响,袖口卷着的地方露出几道浅浅的伤口,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包扎,血痂已经和布料粘在了一起。
他望着沈阳方向越来越浓的烟尘,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驳壳枪的枪柄,红绸子被风吹得贴在手上,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
“司令员,各师战损统计出来了。” 谷士聪走上城楼,手里的笔记本被风吹得哗哗响,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师伤亡一千二百余人,二师八百多,三师和混成旅加起来也有九百,战士们连续作战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现在能站着的,不少人都是硬撑着。”
夏清萍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壶水,递到任天侠面前:“司令员,喝口水润润嗓子,侦查员回报,敌军先头部队已经到了三十里外的兴隆台,坦克营开路,后面跟着新一军的两个师,来势汹汹。”
任天侠接过水壶,没喝,只是拧开盖子往脸上泼了点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抬手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城砖上,瞬间被吸干:“硬拼肯定不行,咱们的战士扛不住,敌军的坦克更是块硬骨头,得想个法子,让他们钻进咱们的套里。”
他转身走下城楼,脚步沉稳却透着一丝疲惫,军靴踩在石阶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吸引了不少休息的战士目光,他们纷纷坐起身,眼神里带着询问和坚定。
任天侠抬手示意大家坐下:“都歇着,养足精神,等会儿有硬仗要打,但不是蛮干,咱们用计策,让反动派的坦克变成废铁!”
战士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纷纷点头,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他们相信任天侠,只要跟着司令员,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傍晚时分,简易棚里挤满了各师将领,棚顶的帆布被风刮得 “哗啦” 作响,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赵青山的军帽歪在头上,眼眶发黑,下巴上的胡茬乱糟糟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司令员,敌军的坦克太厉害,硬冲肯定不行,咱们的炸药包能不能炸穿它的装甲?”
张克昌的军装袖子破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包扎的纱布,他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就算能炸穿,也得靠近啊!坦克前面有机枪掩护,根本冲不上去!”
任天侠没说话,只是把油灯往地图中间挪了挪,灯光照亮了新民城外的地形,他指尖划过一片沙丘和洼地:“这里,蛤蟆洼,两边是沙丘,中间是洼地,路窄,坦克只能排成一列通过,是天然的埋伏点。”
他拿起一根木棍,在洼地两侧画了两道线:“赵青山,你带一师,把伤员和轻武器留在城里,主力埋伏在东侧沙丘,多挖反坦克壕,壕沟里埋上炸药包,上面用干草和浮土盖住,坦克一陷进去,就拉响炸药。”
赵青山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身子:“司令员放心!一师就算拼了命,也得把坦克拦住!”
“不是拼命,是巧干。” 任天侠打断他,眼神锐利,“让战士们多砍些高粱秆,捆成捆,堆在沙丘上,伪装成兵力集结的样子,把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等坦克进了洼地,再动手。”
他又指向西侧沙丘:“张克昌,你二师埋伏在这里,敌军坦克陷进洼地,后面的步兵肯定会上来救援,你负责打援,用轻重机枪交叉火力,把他们压在洼地外面,不让他们靠近坦克。”
张克昌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狠笑:“没问题!二师的机枪手早就憋坏了,保证让敌军有来无回!”
“张守义,你三师负责佯败诱敌。” 任天侠的目光转向三师师长,“你带一个团,在兴隆台到蛤蟆洼的路上阻击敌军,打一阵就跑,故意扔下些武器弹药,让他们以为咱们疲惫不堪,不堪一击,引诱他们往蛤蟆洼方向追。”
张守义皱了皱眉:“司令员,佯败容易,但得逼真,万一敌军不上当怎么办?”
任天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诚丢了新民,急着收复失地,又仗着有坦克,肯定骄横得很,他不会想到咱们敢在半路埋伏他,你只管放心诱敌,越狼狈越好。”
最后,他看向陈峰:“陈峰,你带混成旅,隐蔽在蛤蟆洼后面的树林里,等坦克被炸瘫,敌军大乱,你就冲出去,分割包围他们,把步兵和坦克彻底分开,各个击破。”
陈峰攥紧手里的勃朗宁手枪,眼神里满是兴奋:“司令员,这任务太对胃口了!混成旅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 任天侠补充道,“让老乡们帮忙,连夜挖反坦克壕,越多越好,越宽越深越好,再收集些煤油和柴火,坦克一旦停下,就往上面浇煤油,点火烧,就算炸不穿,也能把里面的敌人逼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