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毛蜷缩在油腻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抽搐，但那双被揍成缝的眼睛里，怨毒的光芒却越来越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看着满地狼藉和同伴的惨状，又惊又怒，最后一丝酒意也被恐惧驱散。

他知道凭自己这些人奈何不了眼前这个硬茬了。

他死死盯着被同学们簇拥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林森，尤其是看到林森那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屑的眼神时，一股被彻底羞辱和碾压的暴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好……好小子……你有种……”

黄毛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颤抖嘶哑，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动的手，哆哆嗦嗦地从脏兮兮的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一个在当时还算“时髦”的银灰色翻盖手机，翻出一个标记为姐夫的号码，随后拨打出去。

这个动作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还在低声议论、有些兴奋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陈思齐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想挡在林森前面，却被林森轻轻按住了肩膀。

“喂？！姐夫！！是我！强子！！”

电话一接通，黄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夸张的委屈与愤怒，仿佛他才是天大的受害者，

“我他妈快被人打死了！！就在二中门口对面，‘老王烧烤’这儿！！对！对！！一帮高三的小崽子！

领头那个下手太他妈黑了！我胳膊断了！脸也花了！

兄弟们也全躺下了！！你快带人来！把他们全抓起来！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弄死他！！”

黄毛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控诉和煽动。

他一边说，一边用怨毒的眼神死死锁定林森，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低沉、带着明显不耐烦和官腔的男声，似乎在确认地点和情况。

黄毛连连点头，对着话筒嘶吼：“就是他们！无法无天了！聚众斗殴！故意伤害！小舅子，你快来！多带几个人！他们人多！！”

林森静静地听着黄毛声嘶力竭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呵。”

林森瞥了一眼小黄毛，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呵呵，开始拼后台了是吧？

那我还能怕你？

送上门的装逼机会，林森打算装一波大的！

黄毛被这声笑刺激得更加狂躁，“你笑？！你他妈还笑？！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他对着电话又喊道，“姐夫！你听见没！他还在笑！太嚣张了！完全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啊！快！快点！！”

黄毛挂断电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但眼神却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着林森，那里面混杂着痛苦、怨恨，还有一丝即将报复得逞的、扭曲的快意。

黄毛的电话像是一道催命符，让烧烤摊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

地上黄毛的喘息和呻吟，此刻听起来更像是胜利的倒计时。

9班的同学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紧张和茫然。

陆漓手心全是汗，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紧紧攥住了同伴的胳膊。

黄英倒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因为她相信林森。

陈思齐本来还有点紧张，但看到林森一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一点也不担心了，紧张的心情也松了下来。

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远处就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两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桑塔纳警车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烧烤摊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扬起一阵灰尘。

车门“砰”地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两个年轻民警，神情严肃。

最后下车的，正是那个中等身材、面色阴沉、穿着笔挺警服、肩章上缀着一杠三星的派出所所长。

他一下车，带着官威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地上躺倒一片、哀嚎不止的混混，散落的凶器，以及被一群穿着校服、脸色苍白的学生簇拥在中间，显得格外平静的林森。

黄毛看到所长，如同见了亲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鼻涕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指着林森哭嚎，

“姐夫！就是他！你看！你看他把我们打的！我的手！我的兄弟们！他这是要杀人啊！这群学生都是帮凶！聚众斗殴！无法无天了！”

他刻意强调“聚众斗殴”和“学生”，试图把事件性质往最恶劣的方向定性。

所长的目光在林森身上定格，带着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根本没看散落在地的钢管砍刀，也没仔细询问起因，只是对黄毛微微点了点头。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林森面前，距离很近，试图用身高和警服带来的威压让这个“刺头”学生屈服。

“是你带头打的架？”

所长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官腔十足，“下手够狠的啊，这么多人被你打伤。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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