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漫步,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
这里的植被更加茂密,雨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文嫣儿的目光被草丛中一块半掩的石碑吸引了。
石碑显然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了青苔,但刻着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那是一首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文嫣儿停下脚步,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石碑上的些许水珠,仿佛在触摸一段古老而美好的祝愿。
她低声吟诵着诗句,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起初,她的声音还很平稳,但念到“之子于归”(这位姑娘要出嫁)时,声音开始微微发颤。
当她念完最后一句“宜其家人”(和顺他的家人)时,林森惊愕地看到,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雨水,蜿蜒而下。
她蹲在那里,肩膀开始轻微地抖动,压抑的抽泣声在寂静的雨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和悲伤。
林森愣住了,连忙也蹲下身,将伞完全遮住她,轻声问道:“嫣儿姐,你怎么了?”
文嫣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森,那双平日里精明自信的美眸,此刻充满了无助、委屈和深深的悲哀。
雨水和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脆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
“森弟……”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我……我也要结婚了。”
林森心中一震,隐约猜到了什么。
“家族安排的联姻。”
文嫣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对方是另一个家族的子弟,我甚至……我甚至都没见过他几次。他们只需要文家的女儿,不需要文嫣儿这个人!”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和无奈在此刻决堤:“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把文氏做得足够好,我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拼命工作,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以为我可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越努力,反而越挣脱不了这该死的束缚?!
在他们眼里,我终究只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商品!一件漂亮的、有点用的商品!”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泣不成声。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突然向前一倾,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蹲在她面前的林森。
林森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他能感受到怀中娇躯的颤抖和冰凉,能听到她压抑在喉间的呜咽。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空话,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雨伞的位置,确保雨水不会淋到她。
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像一个无声的港湾,接纳着她所有的风暴与悲伤。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伞面上,打在周围的树叶上,奏响着大自然的乐章。
在这片幽静的雨林角落,一块刻着古老婚祝诗句的石碑前,一个叱咤商界的女强人,卸下了所有伪装,在一个认识不久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心的少年怀中,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林森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诉,感受着她的痛苦。
他知道,这种家族联姻的无奈,不是几句轻飘飘的安慰就能化解的。
他不理解这种大家族之间的联姻,他能做的,只是在这一刻,给她一个可以暂时停靠、宣泄情绪的地方。
许久,文嫣儿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但她依然没有松开抱着林森的手,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把脸埋在林森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对不起……森弟,我失态了……”
“没关系。”
林森的声音很温和,“哭出来,会好受些。”
又过了好一会儿,文嫣儿才慢慢直起身,松开了手臂。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雨水,努力想恢复平日的从容,但那红肿的眼睛和鼻尖,却暴露了她刚才的情绪崩溃。
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带着雨味的清凉空气,再看向林森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激,有脆弱,有依赖,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烙刻进心底的印记。
这个在细雨中默默为她撑起一方天地、安静倾听她所有不堪与痛苦的少年;
这个在她最狼狈、最无助时,给予她无声却最坚实支撑的少年……这个画面,连同此刻青秀山的雨、石碑上的《桃夭》,一起凝固成了她生命中无法磨灭的影像。
她知道,从此以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她将来身处何地,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都再也忘不掉今天,忘不掉这个雨中为她撑伞的少年——林森。
雨,渐渐小了,天空似乎有放晴的迹象。两人沉默着,沿着来路缓缓下山。
伞下的空间依旧,但某种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一种超越了友情、姐弟情,更加复杂而深刻的情感纽带,在这一场山雨之中,无声地系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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