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帆科技开高层会议时。
京都薛氏集团分公司。
曾经车水马龙的大厦门前,此刻冷清得可怕。
薛玲荣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那栋二十二层的玻璃幕墙大楼。
门上贴着交叉的白色封条,墨迹已干,在冬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刺目。
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围巾裹得很紧,但依然挡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调查结束了。
七天的隔离审查,无数次问话,反复核对每一笔资金流向。
今天上午九点,她被宣布“情节显着轻微,免于刑事处罚”,被释放了。
但限制出境,定期汇报行踪,像根链子拴着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薛玲荣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哥”两个字。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才按下接听键。
“玲荣,出来了?”薛兆梁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嗯。”
“爸,他……把事全扛了。”薛兆梁的声音在颤抖,“庭审没对外公开,偷税漏税超两亿,行贿十二个公职人员,非法集资十五亿……多项罪名,全都坐实了。”
薛玲荣闭上眼睛。
风刮过脸颊,像刀子。
“爸怎么说?”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他说所有决策都是他做的,我们不知情。”薛兆梁顿了顿,“法官采纳了部分辩护意见。我……免于刑责。”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只有电话里的电流声,和风声。
“薛家的情况呢?”薛玲荣问。
“很糟。”薛兆梁苦笑,“非常糟。”
他开始报数,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砸在薛玲荣心上:
“银行短期贷款九亿七千万,下个月到期。”
“信托融资三亿五千万,下下个月到期。”
“商业承兑汇票两个亿,这个月底就要兑付。”
“境外债券五千万美金,明年三月到期。”
“还有……”薛兆梁的声音越来越低,“供应商欠款、员工工资、各种应付账款……加起来雅瑶超过五个亿。”
薛玲荣的手指捏紧了手机。
“账上还有多少现金?”
“不到五千万。”薛兆梁说,“而且大部分账户被冻结了,能动用的……不到一千万。”
一千万。
对于曾经的薛家来说,连个零头都不够,可现在,这是薛家全部的可动用资金。
“债权人那边什么态度?”薛玲荣问。
“已经开始围堵公司了。”薛兆梁的声音里透着绝望,“昨天有二十几个供应商代表在总部楼下拉横幅。银行也在催,说如果这个月底还不上利息,就要启动资产查封程序。”
他顿了顿:“玲荣,薛家……真的要破产了。”
破产。
这两个字,薛玲荣从未想过会和薛家联系在一起。
“高负债、高杠杆、高周转”,这是薛家崛起的三板斧。
靠着这套模式,薛家在地产、贸易、金融等多个领域疯狂扩张,短短几十年从地方小企业成长为金陵明星集团。
可现在,这套模式的致命缺陷暴露无遗。
融资枯竭,销售下滑,借新还旧的链条一旦断裂,整个帝国就会瞬间崩塌。
“现在,”薛兆梁叹了一口气,“摆在面前的就三条路。”
“要么,跟债权人谈,债务展期,降低利率,或者债转股。”
“要么,卖资产,能卖的全都卖掉。”
“要么……”他顿了顿,“找外部资金,引入战略投资者。”
薛玲荣沉默了。
这三条路,每一条都难如登天。
债务展期?债权人现在恨不得把薛家生吞活剥。
卖资产?在薛家出事的风口上,谁肯接盘?就算肯,价格也会压到地板。
引入外部资金?更不可能。
现在整个商界都知道薛家必死无疑,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往火坑里跳?
“没有人会帮我们了。”薛玲荣喃喃自语,“杨远清现在自身难保,梦想集团也一塌糊涂。其他人……全都躲着我们走。”
薛兆梁没有说话。
他知道小妹说的是事实。
曾经的薛家,门庭若市,宾客如云。可现在,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先回家吧。”薛兆梁说,“妹夫应该在家等你了。有些事……你们当面说。”
电话挂断。
薛玲荣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大楼。
封条在风里微微颤动。
她转身走向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汇入车流。
薛玲荣看向窗外,她知道,从今天起,薛家彻底完了。
百年家族,烟消云散。
而她,从薛家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破产企业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杨帆。
西城,杨家私宅。
下午四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客厅里开着灯,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杨远清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双目无神,胡子茬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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