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的酒喝到后半程，暖阁里的空气都染上了青梅酒的甜。萧策面前的空酒杯已经摞成了小塔，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尖都泛着醉人的粉，眼神却依旧亮得惊人，直勾勾地黏在林晚星身上，像只喝多了米酒的大型犬。

“主母……再喝一杯。”他舌头有点打结，举起酒杯要往林晚星嘴边送，手腕却晃得厉害，酒液洒了大半在她衣袖上，引得他“哎呀”一声，慌忙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袖口沾了酒，擦在她浅粉的衣袖上，反倒晕开片更深的痕迹。林晚星被他逗笑，按住他乱晃的手：“别擦了，越擦越脏。”她抽过帕子，自己轻轻拭了拭，“你呀，喝多了就老实坐着，别乱动。”

“我没多……”萧策梗着脖子辩解，刚想站起来证明自己没醉，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苏文彦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

“站不稳还说没多？”苏文彦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捏，“坐下吧，再闹就罚你去劈柴。”

“不劈柴……”萧策乖乖坐下，却又忽然凑近苏文彦，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眼神直愣愣的，“文彦……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文彦挑眉：“哦？哪里厉害？”

“我……我能护着主母！”萧策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守在门外的丫鬟们都悄悄探头看，“我能打十个……不，二十个匪寇！我射箭还准……主母说我射的兔子最好吃……”他说着，忽然拍了拍桌子，“我还能……还能给主母摘杏花！”

林晚星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这憨货，喝醉了倒把平日里的“功绩”全念叨出来了。她刚要说话，萧策又忽然转向她，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点委屈：“主母……你不会嫌我笨吧？”

“我算不过账，也不会写诗……就会打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但我保证，我会一直护着你，比谁都护得紧……”

“不嫌弃。”林晚星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厚茧，“我就喜欢你这样，又能打又能摘杏花，还会给我剥莲蓬，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策。”

萧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火把，猛地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留下个湿漉漉的印子：“主母最好了！”

苏文彦在一旁看得无奈又好笑，递了杯醒酒汤给萧策：“喝点这个，醒醒神，不然明日头疼。”

萧策却不接，反而抢过苏文彦手里的折扇，学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只是力道太大，扇骨“啪”地打到自己脸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却还嘴硬：“我没事……文彦，你看我像不像读书人？”

他把折扇往腋下一夹，背着手踱了两步，步子摇摇晃晃的，倒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引得丫鬟们在门外憋不住笑出了声。

“像，太像了。”林晚星憋着笑附和，“就是这‘读书人’走路有点飘。”

萧策却当真了，更得意了，指着桌上的空酒坛：“再……再拿一坛！我要跟文彦喝个痛快！”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搬酒坛，结果脚下一软，直接栽进了苏文彦怀里。

苏文彦被他撞得闷哼一声，却还是稳稳扶住他，哭笑不得：“行了，别喝了，再喝就该横着出去了。”

“我不……”萧策在他怀里挣扎，像个耍赖的孩子，“主母还没夸我……夸我今日找的鸡冠花好……”

“夸夸夸。”林晚星走过去，从苏文彦怀里把他半扶半抱过来，“阿策找的鸡冠花最好，根茎粗，汁水多，做出来的琉璃膏最通透，是头等功！”

“嘿嘿……”萧策立刻笑了，傻呵呵地靠在她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呼吸带着浓浓的酒气，却暖得让人心头发颤，“那……那主母要给我奖励……”

“奖励你明日不用练箭，睡个懒觉。”林晚星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不要……”他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要主母……亲一下……”

话音未落，他已经靠着她的肩打起了呼噜，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暖阁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萧策均匀的呼吸声。苏文彦走过来，帮着林晚星把他扶到软榻上，盖好薄毯。丫鬟们端来温水，见萧策睡得憨态可掬，都忍不住偷偷笑。

“这醉态，怕是要被府里的人笑上几日。”苏文彦替林晚星理了理被萧策蹭乱的发，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月光。

“笑就笑吧。”林晚星看着软榻上熟睡的萧策，他眉头舒展，脸上还带着点红，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阿策，多可爱。”

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轻得像羽毛。

窗外的栀子花香还在飘，暖阁里的灯影依旧摇曳。萧策的醉态成了今夜最热闹的插曲，那些憨直的话，笨拙的举动，都像颗颗蜜糖，甜得让人心头发暖。

原来最动人的，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这酒后袒露的真心，是这毫无防备的依赖，是他用最笨的方式，说着最真的“我护你”。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杯盘，脚步都带着笑意——谁都知道，他们的萧将军，喝醉了也满脑子都是主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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