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纱帘,在床沿铺了层薄薄的银霜。沈清辞的烧彻底退了,却没睡着,睁着眼望着帐顶的缠枝纹,耳边是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还有……隔壁林晚星翻书的轻响。
他病了这几日,她便在隔壁厢房歇下,夜里稍有动静就会过来查看。方才他渴得轻哼了一声,不过片刻,门就被轻轻推开,她端着温水走进来,鬓边的碎发睡得有些乱,眼里带着点惺忪的困意,却还是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不烫了才松口气。
“渴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递过水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顿了顿。她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粉,“我去给你倒点热的?”
“不用,温的正好。”沈清辞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温水滑过喉咙,熨帖得让他心头发颤。他看着她转身要走,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晚星,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林晚星愣了愣,随即在床边坐下,顺手拉了拉他的被角:“还不舒服?”
“没有。”沈清辞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月光勾勒着她的轮廓,柔和得像幅水墨画,他忽然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疫区里她隔着绳栏递来的薄荷膏,药灶边她亲手拭汗的帕子,病中她一勺勺喂来的药与蜜……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着,像被温水泡开的茶,渐渐漫出浓得化不开的甜。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守住那份清冷,能把这份在意藏在“医者本分”的幌子下。可病中的脆弱像面镜子,照得他无所遁形——他贪恋她的靠近,稀罕她的关怀,甚至……盼着能一直这样,被她放在心上。
“晚星,”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点病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你说……疫病平息后,我还能常来晚星阁吗?”
林晚星笑了,眼里的困意散了些,亮得像盛了星光:“你想来便来,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她顿了顿,打趣道,“难不成沈太医怕我嫌你麻烦?”
“不是。”沈清辞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紧了被角,布料被捏出褶皱。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攒了毕生的勇气,抬眸望进她的眼,月光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子,“我是说……不止是‘来’。”
林晚星的笑意慢慢敛了,眼底浮起一丝疑惑,却没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沈清辞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我在太医院待了十年,见惯了生离死别,原以为这辈子就该守着药箱过,清冷惯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里还带着点笑意的余温,“可遇见你之后,才知道……原来身边有个人牵挂着,是这样的滋味。”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抠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温度:“疫区里,我撑不住的时候,就想着你说的莲子羹;夜里诊脉困了,就摸出你给的薄荷膏……晚星,我好像……离不开了。”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微微屏住。她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恳切,那些平日里被他藏在清冷面具下的情意,此刻像决堤的水,汹涌地淌了出来。
“我知道我身份……”沈清辞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无措的慌乱,像个怕被拒绝的孩子,“可我……”他顿了顿,终于说出那句藏了太久的话,“愿……常伴左右。”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缠绵的誓言,只有一句“常伴左右”,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心动。
沈清辞说完,立刻别开脸,耳根红得像要滴血,连脖颈都泛着热。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等着她的回应,哪怕是拒绝,哪怕是疏离的客套,他都准备好了——可他等了片刻,只听见身边的人轻轻动了动。
林晚星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攥紧被角的手上。她的手心温温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沈清辞,”她轻声唤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笑意,却异常认真,“你知道‘常伴左右’,意味着什么吗?”
沈清辞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不敢置信的亮。他望着她的眼,那里没有丝毫嘲讽或疏离,只有温柔的肯定,像月光一样,稳稳地落在他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知道”,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只能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他知道。意味着不再是客气的“沈太医”与“林掌柜”,意味着要卸下所有清冷的伪装,意味着要把心完完整整地交出去,与她的喜怒哀乐紧紧系在一起。
可他愿意。
月光透过纱帘,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银辉。沈清辞看着林晚星带笑的眼,忽然觉得,这场病生得真好——若不是病中的脆弱让他卸了防备,若不是她日夜不离的照料给了他勇气,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这句真心话。
窗外的忍冬花轻轻摇曳,花香顺着风飘进来,混着屋里淡淡的药味,温柔得像个拥抱。沈清辞的心跳渐渐平稳,掌心的汗被她的温度焐干,只剩下满满的、踏实的暖。
他知道,从说出“常伴左右”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清冷了。
而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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