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土灶,额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她也顾不上擦。锅里熬着一大锅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旁边案板上堆着刚从地里摘回来、还没择完的野菜。她手脚不停地忙着,添柴、搅粥、择菜,腰身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微微佝偻着,偶尔直起来捶两下,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院子另一头,二房那几间屋子门窗紧闭,里面隐约传出大人含糊的说话声,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搭把手。
堂屋里,吴婆子早已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饭桌主位上。她面前摆着一只空碗,一双筷子被她拿在手里,不耐烦地骂咧着:
“磨磨蹭蹭的,属蛇的吗?一大家子人等着,是想饿死老娘还是怎么着?一个个都是讨债鬼,没一个省心的!老大瘫了,留下个婆娘也是个没用的,做个饭比绣花还慢!养只母鸡还能下个蛋,养你们有什么用……”
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进灶房里柳氏的耳朵里。她择菜的手顿了顿,嘴唇抿得发白,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稀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冒着稀薄的热气。
李二丫来到厨房,拿出两个碗,把稀粥舀了两碗稠的端向了屋子给受伤的两人。
堂屋里吴婆子骂人的声音都没停过,李二丫直接忽略。
然后叫上两小只来厨房帮忙。李二丫直接舀上三碗给柳氏和两小只,自己也端起碗,“今晚我们在厨房吃,赶紧吃,吃了出门办件大事。”
一听有事,三个人也不多问了,赶紧吃完从偏门离开了家。
吴婆子左等右等,不见饭菜端出来,气急败坏冲进厨房。厨房空无一人,只见锅里稀的不能再稀的粥,说是米汤也不为过还冒着点热气。吴婆子气得跳脚,“柳氏,柳氏,李二丫你们都死哪里去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李二丫带着三人在村子里闲逛,一路和周围的邻居友好打招呼。柳氏跟在一旁,面色着急,两小只终于等不及,问:“姐姐,我们出来办什么大事啊?”
二丫:“我们出来遛弯啊,饭后三百步,活到九十九,这还不是大事啊?”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瞪大了,李二丫,“哈哈哈哈……三娃,四丫,你们想不想分家?”
两小只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二丫,“姐姐,我们真的能分家吗?”
“想分家,以后都听我的。”二丫转过头对着柳氏,“包括你们。”
四人脚刚踏进院门,覃氏动作带了股狠劲,连脸盆带水朝二丫他们一泼。二丫反应极快,在水泼出的瞬间就已拉着柳氏和大毛小丫向后疾退,险险避开了水渍范围。只看见地湿了一大片,还在冒热气,这水挺烫呀!这仇她李二丫记住了。
盆在地上转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音。
柳氏赶紧把盆捡起来还拿在手里,覃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舍得回来呀!娘,大嫂他们回来啦!”
吴婆子骂骂咧咧地从堂屋里冲了出来。她一眼看见成了打湿的地,掉地上的盆,又看到完好无损、神色平静的二丫,以及端着空盆、手足无措的柳氏,心头火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炮火对准了柳氏:
“你个丧门星!你瞎眼了是吗?端个水都端不好!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
她唾沫横飞,完全无视了尴尬在旁的覃氏。
二丫笑吟吟地上前,“奶奶,二婶又不是故意朝我们泼水的,您不用这样骂她,我们原谅她了!”说着她上前一步,将瑟瑟发抖的柳氏挡在身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婆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就在院子里炸开了:“柳氏!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滚起来做饭!又想偷懒吗?没听到鸡都打鸣了几次了,还赖在床上干什么?你也想瘫在床上享福不成?” 骂完了柳氏,矛头立刻转向西屋,“还有你,李二丫!别以为昨天闹腾一下就成小姐了!赶紧起来喂鸡喂猪!少干一样,今天别想吃饭!”
听到这吩咐,李二丫却眼睛微微一亮。喂鸡喂猪?这活……好啊!她正愁没机会呢!
“知道了,奶。”她应了一声,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愉悦?
她利落地起身,没有半分拖延,径直朝着院角的鸡圈走去。鸡圈里,几只母鸡正咕咕叫着踱步,其中一只羽毛油光水滑、体型格外肥硕的母鸡正昂着头,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李二丫目光精准地锁定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迅速弯腰、探手、一抓!没等那只肥母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牢牢攥住了翅膀,提溜在手里。
那母鸡惊慌地扑腾着,发出“咯咯哒”的尖锐叫声。
李二丫提着这只不断挣扎的肥母鸡,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步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正在灶台前忙碌、被烟熏得直咳嗽的柳氏,一抬头看见女儿拎着那只家里最下蛋的肥母鸡进来,惊得手里的烧火棍都差点掉了:“二丫!你……你抓它干啥?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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