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最要紧的几桩事食物、盐、安全的庇护所总算暂时得到了解决。但他们不能永远与世隔绝地躲在这山谷里,外面的局势、南蛮的动向、流民的处境,都需要了解。而且,她距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需要准备一些特定的东西,这些单靠山林都是短时间内不能解决的。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冒险出山一趟。
她叫了李强和李卓同行。李大牛腿不适合长途跋涉,李强父子体力好,有些身手,李强沉稳,李卓圆滑,他们两人是不二人选。经过这几次危险,他们父子二人品性也不错,出门在外可靠。三人带上些干粮和防身武器,沿着记忆中上次逃回黑风山的路线,小心翼翼地朝着村子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村子,司南卿的心就越发沉重。途经后山时,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山坡上,原本被枯草覆盖的小径变得杂乱不堪,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一些灌木丛被踩踏得东倒西歪,地上还残留着不少划痕,一些地上还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依旧刺眼。
“二丫,你看这……”李强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那些脚印和痕迹,脸色凝重,“人很多,而且……不像是一般的流民。”
李卓也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警惕地环顾四周寂静的山林:“难道南蛮兵来过这里了?”
“加快脚步,回村看看!”她声音发紧。
三人不再多言,几乎是跑着下了山。当村子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初弃村时,村里有几户老人是不愿背井离乡的,选择呆在村子里,村子里的人怎么都劝不动,现在一户人家也没有了。
篱笆墙东倒西歪,家家户户的房门要么洞开,要么被粗暴地砸烂。院子里散落着破碎的瓦罐、扯烂的衣物、以及一些辨不清原貌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腐败的气息,几处房屋有明显的被焚烧过的痕迹,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
他们快步走向自家。司南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家那间还没好好住上几天的新房,虽然主体结构还算完好,但窗户被砸碎,房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
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
李强和李卓跟进来,拳头紧紧攥起,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不甘,我们家也是被洗劫一空。
“畜生……肯定是那帮天杀的南蛮子!”李卓咬牙切齿,声音带着哽咽。
司南卿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股翻涌的酸涩和怒火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悲伤和愤怒的时候。
“村里的人估计……凶多吉少了,希望是他们是逃到别处去了。”李卓沙哑着嗓子说道,语气沉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司南卿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把门勉强堵上,轮流守夜。明天一早,我们想办法去最近的城镇看看。今晚不要生火。”
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次日,天光未亮,寒意刺骨,司南卿三人便已起身。临行前,司南卿却叫住了李木森和李强。她蹲下身,用手在地上用力抹了几把,然后将灰涂抹在自己脸上、脖颈上,又将头发扯得更加凌乱,甚至衣服上也蹭了些泥土。
“二丫,你这是……”李卓有些不解。
司南卿低声道:“我们现在是难民,就要有难民的样子。太过干净整齐,反而惹眼,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在城门口那种鱼龙混杂、官兵盘查森严的地方。
李强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点了点头,也学着样子,将自己和李卓弄得灰头土脸,衣衫不整。三人对视一眼,此刻的模样,与周围破败的村庄倒是无比契合。
他们越靠近城池,路上遇到的零散流民就越多,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拖家带口,步履蹒跚。
望见幽云城紧闭的城门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三人心头一沉。城门外的空地上,黑压压地挤满了难民,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和压抑的气息。
他们三人的出现,引得一些难民抬起空洞的眼睛望过来,但当看清他们同样破旧的衣衫、满身的灰土,那点光芒瞬间熄灭了,重新变回死寂的灰白,更多的人连头都懒得抬。
城门口的守军数量明显比他们上次逃难前要多得多,拒马和栅栏将难民死死挡在护城河之外,弓弩手在城墙上警惕地巡视。
司南卿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李强和李卓道:“跟紧我,少说话。”
他们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试图靠近城门,立刻被一名手持长矛的兵士厉声喝止:“退后!全部退后!不准靠近城门!”
“军爷,行行好,我们不是流民,我们是本分百姓,有路引的,想进城探亲。”李卓上前一步,带着惶恐的语气说道,同时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身份路引,双手呈上。
那兵士皱着眉头,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司南卿虽然满脸灰土却难掩清秀的轮廓,以及李卓和李强虽然疲惫却依旧精悍的身板。他接过路引,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手指在印章处摩挲,眼神锐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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