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淮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方才那伪装的温和荡然无存,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苏林霄!你放肆!”怒喝声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一些胆小的官员浑身一颤,“你如今是仗着军功在身,便不把朕、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吗?!朕将最疼爱的公主下嫁于你,你竟敢如此推拒!”
面对天子的震怒,苏林霄保持着跪姿,背脊挺得笔直,声音清晰而沉稳:
“启禀皇上,臣万万不敢藐视天威,更非倚仗军功。臣之所以不能接受陛下美意,实是因为——臣已有结发妻子,并且,臣的妻子现已身怀六甲。臣若停妻再娶,尚公主殿下,岂非是欺君罔上,更是对公主殿下的大不敬!此等不忠不义、无情无义之事,臣,宁死不为!”
什么?!
苏将军已有妻室?!还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一下在朝堂上炸开了锅!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
“苏将军何时成的亲?”
“从未听闻啊!”
“是哪家的贵女?竟能得苏将军如此维护?”
“这……这也太突然了!”
龙椅之上,萧淮翎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下方垂首站立的苏家老将军,只见苏老将军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此刻他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子:“哦?已有妻室?还有了身孕?”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苏爱卿,你瞒得可真是严实啊!不知是哪家的贵女,能让你如此珍视,甚至连朕的公主都比下去了?说出来,也让朕和诸位爱卿听听!”
他的目光在苏家一派以及可能与苏家联姻的家族代表脸上逡巡,带着审视和怀疑。他不相信,苏林霄会随便娶一个女子,这其中必有隐情,要么是苏家暗中结下的政治联姻,要么……就是苏林霄为了拒绝尚公主而编造的借口!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这个皇帝感到了一种被蒙蔽和挑衅的愤怒。
整个紫宸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苏林霄的回答。
苏林霄坦然开口,没有半分难为情:
“回禀陛下,臣的妻子,并非京中任何一位贵女。”他顿了顿,“她只是边陲山野之中一户普通百姓的女儿。”
这个答案,再次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山野村女?!这比听到是某个隐秘世家贵女更让人难以置信!
苏林霄无视周围的骚动,继续道:“彼时臣在南梁城失陷后,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流落山野,是她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臣的性命。救命之恩,重于泰山,臣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方能不负此恩义。故而,臣已与她结为夫妇。如今她身怀六甲,臣更不能做那背信弃义、抛弃糟糠之妻的薄幸之徒。请陛下明鉴!”
他说得坦荡无比,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不少官员,尤其是那些较为古板、重视儒家恩义道德的文官,闻言都不禁微微颔首。若他此刻为了尚公主而抛弃救命恩人,那才真是令人不齿。
皇帝的眉头紧紧锁起,死死的盯着苏林霄,难道要逼着一个对社稷有功的将军,去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吗?那他这个皇帝成什么了?
不过一个手握重兵、深得民心的将军,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山野村女?他们难道是知道自己引起了我的忌惮,故意为此,还是另有图谋?
他沉默了片刻,“哼!原来如此!苏爱卿倒是重情重义!”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则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既然你已有妻室,朕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你既已娶妻,为何不早日上报?如此隐瞒,岂是为人臣子之道?”
苏林霄立刻叩首:“臣知罪!只因当时战事紧急,臣伤愈后便即刻投入军务,无暇他顾,加之臣妻居于边陲,路途遥远,通信不便,故而未能及时禀明陛下。此乃臣之过失,请陛下责罚!”
萧淮翎看着他伏地的身影,知道今日之事,再纠缠下去,自己也占不到太多便宜,反而可能落得个逼迫功臣的恶名。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猜忌,挥了挥手,语气淡漠:
“罢了!念在你收复南梁有功,此事暂且记下。赏赐之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他不再看苏林霄一眼,拂袖而起,阴沉着脸离开了紫宸殿。
回到肃穆的苏府,沉重的朱红大门刚一关上,原本在朝堂上还镇定从容的苏林霄,便被其父苏老将军一声怒喝,叫到了祠堂前。
“跪下!”苏老将军面色铁青,指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你这孽子!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你也敢信口雌黄,编造如此谎言!什么山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当我,当满朝文武都是三岁孩童吗?”
苏林霄依言跪下,坦然地看着盛怒的父亲:“爹,孩儿并非撒谎。关于妻子之事,我句句属实,只是……先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知家中。”
“句句属实?”苏老将军显然不信,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山野百姓’?姓甚名谁?何时何地救的你?婚书何在?三媒六聘可曾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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