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时,苏林霄一身戎装,拜别父母。司南卿怀抱尚在熟睡的儿子,向公婆深深一福。
苏林霄翻身上马,一扯缰绳,率先驰出府门。大队亲卫紧随其后,马蹄踏碎清晨的宁静,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辆朴素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将军府侧门,沿着另一条较为平缓的官道,不疾不徐地踏上旅程。马车内,司南卿轻轻拍抚着醒来后有些不安的儿子,目光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望向南方天际。
马车辘辘行驶在通往南境的官道上,车厢里却是一片轻松与期盼。离了京城那令人压抑的朱门高墙,连空气都变得自由鲜活起来。
柳氏挨着司南卿坐着,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的景致,长长舒了口气:“二丫,咱们这终于是能回去了!京城好是好,金堆玉砌的,看什么都新鲜,可住着总觉得不踏实,规矩多,人也端着,心里绷着根弦似的。还是咱们自己家里好,敞亮,自在,想干啥干啥,左邻右舍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说句话都不用琢磨三遍。”
李大牛坐在对面,闻言用力点头,憨厚的脸上满是深以为然,乐呵呵道:“可不是嘛!京城的酒,喝着是绵,可总觉得少了点劲儿!还是咱自家酿的土烧够味!这回回去,可得找村长、强子他们好好喝上一盅,听听村里这些日子的新鲜事儿,也跟他们说道说道京城见闻!” 他眼中闪着光。
角落里,王奶奶,靠着软垫,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她感慨道:“说的是啊……老婆子我这一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原以为这辈子就在李家村那小地方到头了。谁能想到,还能跟着二丫沾光,到那天子脚下的京城走一遭!见识了那么高的城墙,那么大的宫殿,还有那么多穿金戴银的贵人……嘿,这一趟啊,值了!真不枉来这世上一场!”
司南卿:“奶奶,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黄土埋到脖子根,您啊,身子骨硬朗着呢!京城的风水养人,您瞧您这阵子气色多好!等回了村,咱们好好将养,您还得看着咱们鹤儿娶媳妇,抱重孙子呢!可不兴说那些不吉利的,您得活到九十九,不,一百岁!”
“就是就是!”柳氏也赶忙附和,笑着去握王奶奶的手,“王奶奶,您可是咱们家的福星,有您在,咱们心里都踏实。回去了,我还得跟您学怎么腌那酸豆角呢,您腌的味儿最正!”
李大牛也憨憨地笑:“对对,王奶奶……”
被小辈们这么一打趣一哄,王奶奶脸上的那点感慨顿时被冲散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好,好,都教,都教!活到一百岁,看着咱们鹤儿长大成人!”
南境前线军大帐内,气氛凝重。“时间不等人。”苏林霄声音不高,“敌军势头正盛,赵广重伤,陈烈被围在落鹰涧,各处军心不稳,拖一日,便多一分崩盘的风险。我必须尽快赶到前线,亲自坐镇,稳住阵脚。”
他看向帐中的副将欧阳鑫身上:“欧阳,我率三千轻骑先锋营,今夜出发,抄近路直插落鹰涧。你率领大军主力,按正常行军速度,携带粮草跟进。”
欧阳鑫闻言,浓眉立刻拧紧,抱拳急道:“将军!此去落鹰涧山路险峻,且沿途已有敌军游骑出没。您只带三千轻骑先行,太过冒险!万一遭遇敌军主力或埋伏,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等大军齐备,一同推进,更为稳妥!”
苏林霄摆了摆手,神色冷静:“风险我知道。但南境局势,已容不得我们拖延。我早到一日,落鹰涧守军便多一分希望,至于风险……”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自有安排。欧阳,你只需按令行事,确保大军按时抵达。”
欧阳鑫熟知苏林霄脾性,一旦决定,很难更改。他说道:“将军,南蛮三皇子那边?他……当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此人狡诈,与虎谋皮,末将恐其中有诈!万一他临阵反悔,甚至与哈吾勒联手设下圈套,您这三千轻骑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林霄闻言,露出一丝淡笑。他拍了拍欧阳鑫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过于紧张。
“欧阳,你的顾虑没错。哈吾骨此人,确非善类,我亦从未全然信任。但你要明白,此刻,他比我们更不愿看到哈吾勒获胜。哈吾勒性格暴虐,好大喜功,若此次联手南越击败我大炎,他在南蛮的声望将达到顶峰,其继承人之位将再无悬念。届时,作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哈吾骨,会是什么下场?哈吾勒绝不会容下一个可能威胁他王位的弟弟。”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所以,哈吾骨不是帮我们,他是在救他自己。只是他提供的情报也仅限南蛮与大炎的交界地带。南蛮内部的消息,他不会透露更多,毕竟他想当帝王,可不能损害他国家的利益,他的底线还是有的。”
欧阳鑫听着,但仍有顾虑:“即便如此,将军,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敌人的内斗,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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