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散去，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北冥之眼名副其实，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冰川，诡异的是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斑斓色彩，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随处可见细密的裂痕。

灵力在这里变得紊乱不堪，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御空都难以维持。

“好个鬼地方，”王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清源师叔神色凝重地探查四周：“此地规则破碎，道韵不存，果然是寂灭之力最钟爱之所。”

我们按照骨简上的指引，飞向最大的那座冰川，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有时会看到半座山峰悬在空中，另一截却不知去向；有时明明向前飞行，回过神来却发现回到了原地。

“跟紧我，”我运转秩序道基，在周身撑开一片稳定的领域，道基中的星辉与这片混乱的规则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嗡鸣。

终于，在穿越一片扭曲的光幕后，我们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完全由黑色冰晶构筑的祭坛，悬浮在巨大的海眼之上，祭坛四周十二名黑袍人垂首而立，他们气息晦涩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而在祭坛中央端坐着一位灰袍人，他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扔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没有慑人的气势，没有恐怖的威压，就像个寻常的中年文士，但当他抬眼看向我们时，所有人都感到神魂一颤。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没有杀意，没有敌视，好像有一种万物终将归于虚无的平静。

“你来了，”寂灭教主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是在问候老友，“比我想象的年轻。”

我在他对面坐下，王焱等人立即在我身后结成阵势。

“教主邀我论道，不知想论什么？”

他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冰花，那冰花精致绝伦，在扭曲的光线下折射出万千光彩。

“美吗？”他问。

不等我回答，他指尖轻弹，冰花瞬间化作虚无。

“再美，终归要消逝，”他望着冰花消失的地方，“星辰会陨落，山河会倾覆，连这方天地也终将走向终结，既然如此，现在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空间裂痕开始扩大，黑色的海水翻涌得更急了。

我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种子，这是在青云坊时，那个卖馄饨的老伯塞给我的，说是他家乡的特产，生命力特别顽强。

我将种子放在掌心，催动道基中的生机之力。

在所有人注视下，种子缓缓发芽，抽枝，最后开出一朵小白花，在这片死寂的北冥之眼，这抹白色显得格外显眼。

“教主说得对，万物终有尽时，”我轻抚花瓣，“这朵花会谢，我也会死，灵犀网络终有一日也会消失。”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但正因如此，现在的每时每刻才格外珍贵，这朵花存在过，我努力过，灵犀网络帮助过需要帮助的人，这些痕迹就是意义本身。”

小白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柔韧却坚定。

寂灭教主第一次露出些许表情，那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神色：“痴儿，你守着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缓缓起身，灰袍无风自动：“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要守护的一切，是多么不堪一击。”

整个北冥之眼开始剧烈震动，黑色的海水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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