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星火稳住了阵脚，但远未到松懈之时。

这日，谢知行带来天机阁最新的推演结果，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寂灭道韵的源头不在北冥，在东域地脉深处。”

“什么？”清源师叔拂尘一抖，“这怎么可能？”

“是青萍谷，”谢知行展开一卷古朴的兽皮地图，指向东域腹地一处不起眼的山谷，“三月前此地曾有地龙翻身，之后灵脉便逐渐染上寂灭气息，因其变化极微，如同青萍之末，故一直未被察觉。”

韩齐调出灵脉监测数据，果然发现青萍谷周边的灵力流动带着难以察觉的滞涩感，如同清澈溪流中混入了一缕极细的墨色。

“好精妙的手段，”我凝视着那缕几乎与正常灵脉融为一体的寂灭气息，“将源头藏于生机最盛之处，若非天机阁秘法，恐怕等到整条灵脉被侵蚀殆尽才能发现。”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

青萍谷距青云坊三千里，飞舟不过半日路程，方一靠近便觉此地灵气充沛得不寻常，谷中草木繁盛，花开似锦，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寂静，没有鸟鸣，没有虫嘶，连风过林梢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闷。

“是寂灭道韵吞噬了生机之声，”清源师叔神色凝重，“再晚发现半年，这条主灵脉就救不回来了。”

我们循着灵脉走向深入山谷，越往深处那股违和感越强，溪水清澈见底，水草却不摇曳；古树枝叶茂密，却不见一片枯叶，连自然的衰败过程都被凝固了。

在谷底一处隐秘的洞窟前，我们找到了源头。

洞窟入口被古老的藤蔓遮蔽，若非仔细探查，根本无从发现，拨开藤蔓，一股精纯至极的寂灭气息扑面而来，洞壁上的岩石都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

“是上古封印，”谢知行触摸着洞壁上的残损纹路，“看这手法，至少是万年前所留，许是地龙翻身震裂了封印，才让其中的寂灭本源泄出一丝。”

就在我们探查时，洞窟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小心！”

数道灰影如鬼魅般掠出，竟是些被寂灭气息侵蚀的本地精怪，它们保持着生前的形态，鹿角上却缠绕着死气，兔眼中一片虚无。

王焱挥刀欲斩，被我拦住：“它们本是此地生灵，被寂灭气息沾染才变成这样。”

我运转秩序道基，温和的星辉洒向这些精怪，它们痛苦地嘶鸣着，在新生与寂灭间挣扎，最终还是一头栽倒，化作飞灰。

看着飘散的灰烬，众人沉默，寂灭之力太可怕，它连救赎的机会都不给。

“必须重新封印此地，”清源师叔掐动法诀，道道清光打入洞窟，“但以我一人之力，只能暂时压制。”

“我来助您，”我将手掌按在洞壁上，秩序道基与周天星辰大阵遥相呼应，引动星力注入封印，谢知行则以天机阁秘法稳固空间，防止寂灭气息外泄。

三个时辰后，洞窟表面的灰败色泽终于褪去，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被暂时封住。

“这只是权宜之计。”清源师叔擦去额角汗珠，“除非找到彻底净化之法，否则封印迟早还会被侵蚀。”

返回联盟的路上，我们都心事重重。

青萍谷的发现，意味着东域地脉早已千疮百孔。寂灭教主选择在那里与我论道，恐怕就是要借我的手，加速这个过程。

“他算准了我们不敢毁掉灵脉。”谢知行轻叹，“好一招阳谋。”

我望着脚下生机勃勃的山川，忽然想起北冥之海上那朵摇曳的小白花。

或许，答案一直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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