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 三月十二 襄阳城外
李自成志在必得的一击因内应失败而受挫，这彻底激怒了这位闯王。他不再寄希望于取巧，将主力精锐尽数投入，对襄阳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无数饥民和降兵被驱赶着，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残破的城墙，尸体堆积如山，护城河已被填平数段。
城内，左良玉许诺的“七日之期”已过，传说中的孙传庭援军连影子都没有。粮食彻底耗尽，守军开始杀马充饥，甚至出现了骇人听闻的易子而食的惨剧。军心士气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坠落。
左良玉再次召集部将，这一次，帐内弥漫的不再是争论，而是死寂般的绝望。
“大帅……守不住了……”一名将领嘶哑着嗓子，眼中已无光彩，“兄弟们……连拉弓的力气都没了……”
左良玉面色惨白，嘴唇干裂。他看了一眼案上那份“诛九族”的严旨，又看了看帐外隐约可见的闯军旌旗，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朝廷惩罚的恐惧。
“……为……为保全一城生灵……”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月十三 拂晓
襄阳西门在一片混乱中悄然开启。早已准备好的闯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城内守军大部溃散，少数忠勇将士巷战至死，亦无法挽回大局。
总兵左良玉在其家丁亲兵的护卫下，仓皇打开南门，丢弃了大量辎重和部分部队，狼狈不堪地逃往承天府方向。
襄阳，这座扼守江汉的重镇，在坚守月余后，终告陷落。
三月十五 西安行宫
襄阳失陷、左良玉南逃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击在崇祯心头。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噩耗真的传来时，那股窒息般的绝望感依旧几乎将他淹没。他花费巨大代价，甚至动用了一次性道具【洞察之眼】，终究还是没能扭转这座雄城陷落的命运。
【国运值：310 → 305！】
国运值瞬间回落5点！可见襄阳失守对大明战略态势打击之重！
朝堂之上，一片悲声。弹劾左良玉“畏敌如虎、弃城先遁”的奏章瞬间淹没了通政司。要求严惩左良玉，甚至将其就地正法的呼声极高。
崇祯强忍着滔天怒火，他知道，现在杀了左良玉，只会让湖广本就混乱的官军系统彻底崩盘，逼反剩下的部队。
“传旨！”崇祯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左良玉丧师失地，罪无可赦！革去其平贼将军职衔，仍留总兵官，戴罪立功，收拢溃兵，固守承天！若再敢后退一步，定斩不饶！”
这是无奈之下的权衡，先稳住湖广残局。
“那……襄阳已失，闯贼下一步……”兵部尚书李邦华声音沉重。
崇祯目光投向舆图，李自成拿下襄阳，战略选择很多。西可入川，南可下荆楚，东可威胁安庆、南京。
“令猛如虎部退守郧阳，依托山地，阻贼西进。令湖广巡抚方孔炤，全力组织江防，绝不能让流寇窜入江南！再令……”崇祯顿了顿，“令四川巡抚陈士奇，加紧备御！”
他将防御重点放在了阻止李自成西进四川和南下湖广核心区域。
三月二十 开封 周王府
就在朝廷全力应对襄阳失守的危机时，削藩的“摊派”圣旨也已送达各地藩王手中。其中，封地富庶、人口众多的周王收到的“建议捐输”数额最为巨大。
周王朱恭枵看着那份几乎要搬空他大半府库的数额清单，又联想到代王被废黜抄家的下场，心中又惊又怒。
“朝廷这是要逼死我们朱家自己人吗？！”朱恭枵在密室内对着几位心腹幕僚低吼，“福王叔死了，代王叔被抄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本王了？”
“王爷，慎言啊！”幕僚连忙劝道，“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陛下也是被军费所迫……”
“被迫？他为何不去抄那些贪官的家？为何不去加征商税？偏偏盯着我们这些宗室？！”朱恭枵愤愤不平，“他朱由检不念亲情，就休怪本王不念君臣之义！”
“王爷，您的意思是？”
“暗中联络开封总兵陈永福！”朱恭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多送金银，务必将他笼络住！再秘密整顿本王护卫，多储粮草军械！他日若朝廷真要对本王动手……这开封城，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一股危险的暗流，在中原腹地的开封城下悄然涌动。削藩政策带来的巨大压力，开始促使部分藩王走向武力自保，甚至……更危险的道路。
三月二十五 西安行宫
崇祯同时收到了两份密报。
一份来自骆养性，详细禀报了周王朱恭枵暗中联络总兵、整顿护卫的异常举动。
另一份，则来自宣大总督孙传庭。他在奏疏中，除了汇报边防整顿情况外，再次以极其严肃的口吻，恳请皇帝对宗室禄米制度进行“根本性变革”，并主动请缨，若朝廷需要对某些“心怀异志”的藩王采取强硬措施，他的宣大军“愿为陛下前驱”！
孙传庭的奏疏，如同一把钥匙，递到了崇祯手中。
南方，李自成肆虐，左良玉溃败。
北方，藩王异动，边防大将请战。
内忧与外患，在此刻以一种极其凶险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
崇祯看着舆图上开封的位置，又看了看孙传庭的奏疏，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对王承恩道：
“拟旨，给孙传庭。”
“告诉他，朕准其所奏。宣大防务，交由副将暂理。”
“着他秘密精选一万精骑，南下……河南。”
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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