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 正月下 辽东 宁远城

寒意彻骨的辽东，比天气更冷的，是关宁军将士的心。袁督师被处斩，首级传示九边的消息，如同腊月里的惊雷，在军中炸开。尽管高层将领如祖大寿、何可纲等早已收到风声，并接到了皇帝安抚兼警告的密旨，但当消息正式传来时，军中依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剧烈的动荡。

宁远城头，一些低级军官和袁崇焕的旧部家丁聚在一起，脸色愤懑。

“督师……就这么没了？”

“朝廷这是卸磨杀驴！没有督师，哪有宁锦大捷？哪有辽东这几年的安稳？”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等拼死效力，到头来……”

怨气在沉默中滋生、蔓延。若非祖大寿等高级将领弹压得力，若非崇祯在处置袁崇焕的同时，立刻足额补发了长期拖欠的粮饷，并承诺不追究余者，恐怕顷刻之间就会酿成大变。

即便如此，一种无形的隔阂与不信任感，已然在关宁军与朝廷之间产生。祖大寿接替了指挥权，但他深知，自己再也无法拥有袁崇焕那般绝对的权威，也无法再如袁崇焕那般，理直气壮地向朝廷索要无度的支持。关宁军这把利剑，剑身之上，已然出现了一道细微却难以弥合的裂痕。他们依旧会守土，但那股曾经睥睨天下的锐气，却悄然消散了几分。

消息传到西安，崇祯只是淡淡地对王承恩说：“告诉骆养性，辽东的耳目，一刻也不能松懈。”他预料到了这种反应，只要不酿成兵变，些许怨气，尚在可控范围。他用袁崇焕的人头换来了对军队的绝对威慑，这笔账，他认为值得。

二月初 西安行宫

处理完袁崇焕的余波，崇祯的精力完全集中到了下一个目标——张献忠身上。孙传庭已然奉旨，开始调动集结大军，兵锋直指湖广谷城。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骆养性送来了更详细、也更令人心惊的密报：频繁出入张献忠营地的，确系建奴细作无疑！他们不仅携带了大量金银，似乎还承诺向张献忠提供急需的弓箭、马匹，甚至可能包括一些制作精良的铠甲！条件便是要求张献忠在湖广掀起更大的动乱，牵制明军主力。

“虏寇勾结！”崇祯眼中寒光爆射。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太极这一手极其毒辣，若张献忠在此时大规模复叛，并与建奴东西呼应，大明将再次陷入双线作战的泥潭，刚刚好转的局势可能瞬间逆转。

“必须尽快掐灭这个苗头！”崇祯立刻给孙传庭发去密旨，通报了虏寇勾结的情报，严令其“速战速决，务必在建奴可能再次动作之前，解决张献忠！”

同时，他再次审视脑海中的科技树。【初级炼钢法】依旧灰暗。气运点只有45，距离解锁所需的60点还差15点。

“看来，平定张献忠带来的气运，必须拿到手！”崇祯下定决心。这不仅是为了消灭一个军阀，更是为了获得对抗皇太极的关键筹码。

二月中 谷城 张献忠大营

“八大王”张献忠此刻也是心绪不宁。他诈降朝廷，本就是为了喘息。如今李自成覆灭的消息传来，让他深感唇亡齿寒。建奴使者带来的条件和警告，更是让他心动又警惕。

“爹，孙传庭的大军正在向谷城移动，来者不善啊！”义子孙可望急报。

“妈的，朝廷果然信不过！”张献忠一拍桌子，“老子本想多快活几日，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老子不义！”

他本就凶残嗜杀，此刻被逼到墙角，凶性彻底爆发。“传令下去，各部做好准备！官军若敢逼近，就给老子杀出去！先洗了襄阳城，再去四川快活！”

他决定不再等待，要先发制人！然而，他低估了孙传庭的决心和速度。

二月二十 湖广 襄阳府境

孙传庭大军并未直接围攻谷城，而是以一部精锐轻骑，日夜兼程，绕过正面，直插张献忠与建奴细作约定的秘密联络点和几处可能的物资交接地点，实施精准打击和封锁。同时，主力大军稳扎稳打，从北、东两个方向对谷城形成合围之势，断绝其与外界的联系。

孙传庭的策略很明确：在外，切断张献忠可能的援助尤其是来自辽东的；在内，压缩其空间，逼其出来决战，或者困死他。

崇祯在西安，密切关注着湖广战局，心中默算着时间。他知道，与张献忠的战斗，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较量，更是一场与辽东皇太极的时间赛跑。

他能否在皇太极再次露出獠牙之前，先折断其在关内埋下的这颗毒牙？关宁军的裂痕，又是否会被皇太极所利用？

大明崇祯十四年的春天，就在这种外松内紧、杀机四伏的氛围中，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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