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朱由检看向户部尚书,“京城存粮还能撑多久?”
李待问声音发干:“若不调拨给边军,可撑半月;若按原计划拨给辽西、西北……只够七日。”
七日。七日后,京城就要断粮。
“海路运粮呢?”范景文问。
“郑芝龙回报,首批海船已从福州启航,但至少需要十二日才能抵津。”王承恩低声道,“而且……而且海上风浪难测,未必能准时。”
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所以,咱们被江南那些人,掐住了七日的命脉。”朱由检缓缓道,“七日之内,他们想让朕低头;七日之后,就算运来粮,也晚了。”
他忽然笑了:“真是好算计。”
“陛下,是否……是否派人去江南安抚?”陈新甲试探道,“或许可以暂缓《限寺令》,先渡过眼前……”
“不可。”朱由检斩钉截铁,“今日他们用漕运逼朕缓《限寺令》,明日就会用别的逼朕收回成命。退一步,就是步步退。”
“那如何解困?”
皇帝沉默良久,看向徐光启:“徐爱卿,蒸汽机能用在船上吗?”
徐光启一愣,如实禀报:“臣刚试过,可造小型明轮船,但航速慢,且需大量好钢。短期难以实用。”
“若是……不用钢呢?”朱由检眼中闪过光,“用蒸汽机带动抽水机,清理河道淤泥,拓宽浅滩,让漕船绕开坏掉的闸门走?”
众人皆怔。
“淮安闸上下游,可有可通行的河段?”皇帝看向刘遵宪。
“有……有倒是有,但多是浅滩,大船难行。若清理拓宽,需要大量人力,且耗时……”
“用蒸汽机抽水。”朱由检打断,“朕看过徐爱卿的试验,一台蒸汽机带动抽水机,一个时辰能排干一个小池塘的水。若造十台、二十台,日夜不停,能否在五天内清理出一条临时航道?”
徐光启快速计算:“若……若能有二十台蒸汽抽水机,配合人工清淤,或许……或许可行。”
“那就造。”朱由检拍案,“工部所有人手,全力协助徐光启。五日内,朕要看到二十台蒸汽抽水机运抵淮安。”
“可是陛下,新钢不够……”
“用旧铁!用铜!用一切能用的材料!”皇帝厉声道,“先造出来用上,坏了再修。现在不是求完美的时候,是要救命的时候!”
众臣领命,匆匆而去。
殿内只剩朱由检与范景文。
“陛下,”老臣低声问,“即便清出临时航道,也只是解一时之困。江南那些人不会罢休的。”
“朕知道。”朱由检望向南方,“所以,朕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个让他们永远记住的教训。”
他招手,王承恩递上一份密奏。皇帝展开,是骆养性刚送来的情报:详细列出了参与破坏漕运的江南官员、商人名单,以及他们的罪证。
“范阁老,你说这些人,最怕什么?”
范景文想了想:“怕……抄家?”
“不,是怕身败名裂。”朱由检冷笑,“抄家只能伤财,身败名裂会要命——要他们,还有他们家族的命。”
他提笔疾书:“传旨骆养性:名单上的人,三日内,将他们的罪证印成告示,在南京、苏州、杭州等江南各府城张贴。要印得满城都是,连茅厕墙上都贴上。”
范景文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这……这会激起大变啊!”
“朕就是要大变。”朱由检眼中闪过狠厉,“江南那些人以为,朕忙着对付建奴,不敢动他们。那朕就让他们看看——朕的刀,既能砍北虏,也能斩内贼!”
夜·南京秦淮河
钱谦益接到京城传来的密信时,正在听曲。
信很短,只有一句:“事急,速断。”
他心中一惊。淮安闸的事才发生两天,京城反应这么快?
“老爷,不好了!”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街上……街上贴满了告示!”
“什么告示?”
“是……是咱们家,还有张老爷、李老爷他们……贪赃枉法、侵占民田、私通……私通……”
钱谦益一把推开管家,冲到府外。
月色下,街墙上贴满了大幅告示。白纸黑字,罗列着他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收受某盐商贿赂五千两,强占某农户水田三十亩,甚至还有……与某青楼女子的私情细节。
每一桩都有时间、地点、证人,铁证如山。
更可怕的是,告示最后盖的不是官府大印,而是一行血红大字:
“锦衣卫北镇抚司奉旨彻查,三日为期,逾期不首,满门抄斩。”
满街都是看告示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钱谦益腿一软,扶住门框。
他明白了。皇帝根本不想谈判,不想妥协。这是要直接掀桌子,要他们的命。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锦衣卫举着火把,正挨家挨户敲门——名单上的十七家,今夜一家都跑不了。
秋风起,吹得墙上的告示哗哗作响。
钱谦益望着北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那个远在北京的年轻皇帝,比他想象的更狠,更绝。
而此刻的淮安河边,二十台刚刚运到的蒸汽抽水机,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噗嗤——噗嗤——噗嗤——
水柱冲天而起,河道正在被迅速抽干。
新时代的机器,第一次用在拯救旧时代的危机上。
而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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